萧墨初墨玉般的眸子一沉,薄唇微启,剑眉一低,“朕的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更不留有二心之人,你我主仆多年,虽然你的心已不在朕这,可朕依然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他不怒而威,坐姿随意,可浑身上下却透露出一种只可远观而不敢靠近的霸者气势。

高冷震惊的看着他,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几次唇角蠕动都没能说出话来。

对于萧墨初的话,高冷似乎无力辩驳,他的沉默也算是一种默认。

在白云汐风光的时候,他是萧墨初身后的贴身侍卫,岁月安好,一切都在正常的轨迹上运行,可现在时过境迁,白云汐身怀龙子,却落得如此遭遇,他实在做不到无视眼前所见的这一切。

高冷头一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属下,谢皇上隆恩!”

行了跪拜之礼,高冷整个人都像被霜过后的茄子似的,没了精气。于他而言,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萧墨初的左膀右臂。

萧墨初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可他别无选择,高冷是他最信任的人,只有让高冷也守在白云汐身边,才会让他产生足够的安全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保白云汐的安危。

然而萧墨初也清楚的知道,一个高冷加一个月开,根本就不足以对付端木磊。他所能做的,就是让高冷和月开保护好白云汐,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让他可以倾尽全力,倾尽一切对付端木磊。

他挥了挥手,示意高冷离开,在高冷起身之际,他又说道:“你大可放心,对外你依然是朕的人,是朕派你去监视白云汐,你,还是宫里最德高权重的高统领。”

高冷苦笑,“属下谢皇上隆恩!”权力和地位对他来说,都是浮云,他并不在乎。

一步步,渐行渐远。每一步都如此的沉重,虽然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可对于高冷而言,这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他曾在无数人面前起誓,生死萧墨初的人,死是萧墨初的鬼,这一生,只为萧墨初而活。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萧墨初。现在,一切都变了,他虽然失落,却不气馁,他的心告诉他,他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好那个女人。

目视着高冷缓缓离开承德殿,萧墨初墨玉般的眸子半眯着,他的手有意识的在桌上敲打着,每敲打一次,都像重锤在捶打着他的心。

他会记住这一刻,记住他母后死的那一刻,记住白云汐失望甚至是绝望的神情,记住每一次的屈辱,每一次的折磨,和每一次的绝望,记住端木磊赐予他的这些伤害。

因为他现在受的这些罪,总有一天,会让端木磊全部还回来,他受的这些折磨,会让端木磊加倍奉还。

芳草宫,春儿和冬儿虽然是丫鬟,却并未吃过什么苦头,自从伺候白云汐之后,更成了红人,无论是在王府,还是在皇宫,身边的那些丫鬟都争着抢着帮她们干活。

好在以前虽然偷了懒,现在倒也还是勤快,两人忙忙碌碌了一天,将芳草宫从里到外都给打扫了一番。

白云汐并未阻止,反倒跟她们一起收拾,吓得她们脸色大变,直言要白云汐离开。

白云汐想了想,索性坐在庭院里晒晒初夏的阳光,不跟她们抢。

月开去了飞雪宫的密道里,一去就是两个时辰,算时辰,月开应该已经到了密道的另一端。

白云汐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因为她不知道月开是否能闯出迷林。

想着想着,白云汐的心情更是凝重了几分,她豁然起身,决定去密道里走一圈,和月开并肩而战。

白云汐刚巧起身,就看到了趴在院子外面探出一颗小脑袋观望院子里的应娘。

当应娘被白云汐的目光捕捉到时,她的第一反应便是逃,然而白云汐又岂能轻易就让她离开。

身影一闪,白云汐抓住了应娘的衣领,将应娘抓到了院子里。

“说吧,你来这,是为了监视我们?”白云汐语气轻佻,犀利中又带着几分凌厉。

吓得应娘双腿一软,“不是不是,娘娘你误会了。应娘只是,只是好奇,所以,所以才一时没忍住。”

白云汐柳眉一挑,“好奇?好奇什么?在这芳草宫,你可比我熟悉多了。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人来过?又或许是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应娘既然是冷宫的老虎,自然对所有发生冷宫里的事情了如指掌。

应娘眼睛一眯,晃了晃脑袋,“没,没有。”

“没有?那你为什么结巴?”

一个人说谎最常见的表现就是结巴,而应娘目无焦距,有意识的避开白云汐的视线,一看就是有所隐瞒。

应娘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她年龄不大,不过二十出头,满头污垢,但从她的五官以及轮廓,不难看出应娘是个清秀的人儿。

白云汐再一次追问道:“我再问你一次,近日可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在冷宫?”

应娘被白云汐犀利的眸光看得有些心虚,眼见瞒不过去,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只是我若告诉了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否则我这条小命,就没了。”

看应娘如此害怕的模样,白云汐顿时来了兴趣,她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随便问了一句,“好,只要你把你知道的老实告诉我,我保证,绝不会让人知道是你告诉我的。”

应娘东张西望了一番,这才踮着脚尖附在白云汐耳边,一脸神秘的说道:“我跟你说,在西边最里面的那个屋子里,有三个人,还有两个男人,哎哟,您都不知道,一个臭,一个丑,还有一个呆子。”

“两男一女?”白云汐心中顿时就浮现出阿彩阿木和天霸的影子,“女的多大?男的又是多大的年纪?”

“这个嘛,女的不过二十,有一个男的好像是她亲爹,还有一个像是她的小情人,也不知道他们得罪了什么人,被关在那个幽暗潮湿,不能遮风避雨的屋子里,还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是可怜。”

白云汐的心猛地一颤,“他们在哪?带我去!”

阿彩阿木和天霸对她有恩,她必须确保他们平安无事。

应娘有些迟疑,不肯,“不行,我,我不去,你不知道,那里还有一个怪人,穿着一身黑衣服,看不见脸,可吓人了。我,我不去。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去。”

应娘信誓旦旦的说着,足以可见她对那个黑衣人的畏惧。

应娘口中的那个黑衣人究竟是谁?

白云汐凤眸半眯着。不停在心里暗暗祈求着,希望应娘口中的那三人不是阿彩阿木和天霸他们。

她眸子一斜,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应娘的下巴上,白云汐威胁道:“你怕他杀了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应娘被吓得花容失色,瞪大了眼珠子,完全不敢相信白云汐翻脸不认人。

“你,你,你答应过我”

“我是答应过你,不过我答应你的是不说出去,可没说过会饶你一命!”

白云汐眸光犀利,吓得应娘双腿发软,不停哀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我一定会知无不答,答而无错。”

白云汐这才满意的收回了匕首,她对院子里的春儿和冬儿说道:“本宫有事出去一趟,你们两记得给本宫多弄一些荤菜。”她突然又回过头,补充了几句,“记得,是两个人的分量。”

她凤眸半眯着,嫣然浅笑,和应娘说话时的表情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看得应娘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那个威胁她的和现在巧笑嫣然的是同一个人。

在应娘的带领下,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了冷宫最西边,这一路,她们穿梭在冷宫的各个宫殿,路过之处,出现了不少衣衫褴褛的人,或是老妪,或是少女,都是那日从芳草宫里赶出来的。

白云汐问,“偌大一个冷宫,她们为什么不自己寻一个住处?”

应娘啧啧叹道,仿佛是在说白云汐没有见识一样。

“你不懂,这里是冷宫,屋子虽多,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住的,只有像你这样的身份,纵使来到了这里,依然可以享受和我们不同的待遇,她们,只是你比更不幸了些。”

“昨夜我来芳草宫时看到的便是这些人?”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谁又说得准呢,冷宫这么大,谁知道有多少人,又有多少活人多少死人,反正,能活下来的都是命大,活不下去的都是命薄如纸。这就是命,没什么好可惜的,你也不用在这装什么假慈悲,倘若有朝一日,你能离开这个地方,你能下令放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应娘愿意一辈子烧香拜佛的把你供起来,一日三拜,以示虔诚!”

应娘语气轻松,可字字句句间却透露出一种沉重。

究竟要经历了什么,才能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如此愉快轻松的说出这些话来。

白云汐想也没想的便说道:“我白云汐对天发誓,只要我白云汐重新掌权后宫,必定会还这些被困在冷宫里的女人的自由,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她虔诚的举起手,眸光坚定,看得应娘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了。愣愣的看着白云汐,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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