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芮并没有离开病房，而是坐在窗边喝着咖啡，她暂时还不想回家，不过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去处。
反正秦洋已经死了，她和洛晓晓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坐在一起说上几句话还是可以的。
洛晓晓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似乎已经过完了一生，一切都是她想要的，她甚至都不想醒来。生怕醒来之后还需要面对残忍的现实。
直到她听到轻柔的音乐声，似乎是钢琴曲。平淡悠扬的曲调轮转变换，几个有力的重音却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皱眉睁眼，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坐在壁灯下的女人，这个侧脸，怎么看怎么眼熟。洛晓晓生怕自己会看错，用力的眨眨眼后看到的还是她。
之前她做过的事情洛晓晓可不会忘，心里的敌意虽然浅淡也还是存在的，撑着身子靠在床头看向她，淡淡得问了一句。
“你怎么在这？”
坐在一旁的欧芮放下手机坐到另一个空着的病床上看着洛晓晓，妖冶精致的一张脸上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复杂表情，随后却笑了起来，伸手扯了扯那根裙带。
“是我救的你，在那片外海。要不是这根裙带够长，你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直到欧芮说完这句话，洛晓晓才确定自己还活着。不过，欧芮之前处处和自己对着干，今天是怎么了竟然会救她？
裙子在那边床上，那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低头看到病号服后，洛晓晓才知道自己身处医院，或许是因为溺水太过于常见的缘故，她只是安静的躺在这，没有输液也没有吸氧。
她打量着眼前的欧芮，声音有些沙哑：“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好像很看不惯我，这一次又有什么目的？”
心里的难过绝口不提，洛晓晓有些累的闭上眼睛平躺好，像是要被推进太平间的尸体。
欧芮知道她肯定会这样问，她的回答也早就准备好了。
“其实除了秦洋，我们也没有什么过节。我这次救你呢，也是巧合，到医院之前，我都没注意你的脸，我自己也是擦干以后换了衣服才到这里来的。”
是啊，除了秦洋，两人确实没有过节，或许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交集。秦洋的死是两人都认同的，却都没有再提起，欧芮怕洛晓晓失控，而洛晓晓看到欧芮的状态就知道她对秦洋绝不是真心。
病房里就这样沉默了好久，还是欧芮先开口打破沉默。
“从下午睡到晚上，我都等你好久了。护士说你还在低烧，不过已经在你睡着的时候打了针，明天休息一天就可以出院。救你一命，就算是还秦家一个人情吧。”
还秦家一个人情？果然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洛晓晓再次睁眼看向她，直接问出口。
“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你打算做什么对不起秦家的事？”
欧芮眼神黯然，苦笑着摇摇头，缓缓回答。
“不是我，是我的家人。我原本以为他们会安于现状好好发展，谁知道秦洋才出事他们就动了吞并秦家的念头！可笑的是，这件事还是我头听到的。”
洛晓晓早就听说过秦家欧家是世交，世代交好的两家人，也不过如此。
只是秦家如今又有谁能力挽狂澜保住原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呢？想到秦洋西装革履的模样，洛晓晓的心就漏了一拍。
欧芮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虽然看不惯你，但是我至少还记得我小时候和爷爷一起到秦家去玩，稍微长大些，也见过两家不少往来，真是想不到我家里人竟然会想要吞并秦家。”
人性果然最是复杂，就像欧家的人，就像是翻脸不认人的秦家。
现在她的身份尴尬，也根本就没办法插手这件事。
洛晓晓不敢去想以前，更不敢去想以后，只长长的出了口气，看着欧芮难得的失意模样，好一会儿才想到该说什么。
“所以你是因为这件事才跑出来的，正好到这里，顺手救了我？”
“嗯，就是这样。反正我也不想回家，一个人也很无聊，还不如和你说说话。”
欧芮坐在床边扬起一个笑容，以女人之间毫无利益纠葛的朋友身份示好。
洛晓晓有些不大习惯这样的欧芮，愣了片刻之后才回以微笑，习惯性去摸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已经不见了。
那里面存着很多秦洋的照片，还有他的声音。
竟然连这一点点的念想都不愿意留下吗？洛晓晓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白色床单柔软的布料，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问了一句。
“你见到我的手机了吗？我当时穿着裙子，手机是拿在手里的。”
而且，她还握得很紧，毕竟那是她最舍不得的一切。
欧芮茫然的在她的裙子上摸了两下，随意揉作一团的长裙还有些潮湿，除了布料和水分，什么都没有。
“没关系，不用找了，我只是想看看时间。”
话到嘴边，还是变了个词，洛晓晓都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在掩饰自己，收回目光，握紧手掌，回忆着之前她记忆中的秦洋。
欧芮从手拿包里摸出一个新手机递给她，就像是随手递名片那样。
“这个是到这以后新买的，打算做备用机，卡号都有了，不过看起来还是你更需要。我可不想住在医院里，一会儿会有司机接我回酒店，你自己联系朋友办出院手续吧。”
或许是看到洛晓晓没有伸手接，欧芮直接把它放下来，转身离开。
一开始，洛晓晓的目光尽量回避着那个手机，生怕手机什么时候就会推送过来一个可怕的消息。
过了几分钟后，手机果然响了一声，洛晓晓忍不住伸手去拿，却看到屏幕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那个提示只是系统更新而已。
洛晓晓很庆幸它是新的，打开拨号页面后，把那一串早已熟记的数字输入，拨出。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手机的电量飘红，秦洋的电话还是没有拨通。
而洛晓晓只是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低声自言自语。
“只是失去联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