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怎么不叫我？”顾泽言声音温柔，伸手将邱灵儿扶起来半抱在怀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嗯？”
邱灵儿像是在神游天外，听到他的声音目光才一点一点聚焦，终于落到了顾泽言的脸上。
顾泽言还以为她不会说话，伸手拿起床头杯子里温热的热水，想喂一点给邱灵儿。
“顾泽言。”邱灵儿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泽言，突然开口，“我一直以为我在做梦，可是我眼睛闭上再睁开，睁开在闭上，这里还是空空的。”
邱灵儿说着，将手搭在腹部轻轻摸了摸。
她明明没哭，语气也很平静，却让顾泽言有一种疼到了骨子里的感觉。
“他在哪里，我想看看他。”邱灵儿挣扎着整个人都坐起来，看着顾泽言的目光满是恳求。
顾泽言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
邱灵儿安静的任他捂着，几分钟后，顾泽言才放开了手，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他在这里。”顾泽言轻声说道，将那个小小的盒子递到了邱灵儿的面前。
邱灵儿轻轻接过，她知道里面是什么，顾泽言竟然一直随身带着，这让她怎么能不触动？
打开盖子的手指颤抖的几乎拿不出，邱灵儿反复尝试了好多次，才将那盖子打开。
孩子还太小了，不过是一团刚刚成型没多久的样子，火化后也没有多少，不过是一点点细碎的粉末，甚至连骨骼碎块都没有，就那么一点点白色的东西，是唯一能证明他来过的凭证。
邱灵儿的眼前一片模糊，她抬手一把将眼泪抹去，反手紧紧将骨灰盒的盖子盖上。
“我们送他好好离开吧，顾泽言。”邱灵儿吸了吸鼻子，伸手握住顾泽言的双手，“我想回家了。”
来的时候没好好迎接他，走的时候，那就好好的送他一程。谢谢他还未及来这人世，便带给他们的欢喜和感动。
“好。”顾泽言会握住邱灵儿的手，也跟着红了眼眶。
不过邱灵儿的身体状况，短时间内却不能离开医院，还有几天的观察期。
不过事情看似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顾泽言几乎将他的办公场所搬到了医院，每天就这样和邱灵儿不说话也又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和静谧。
“姐姐！”小七欢快的声音隔着病房门都听得到。
邱灵儿正在顾泽言的照顾下吃饭，她没什么胃口，却勉强自己吃了一小半，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这才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了。
小七推开门走进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顾叔叔好，姐姐，宋宋说你醒了，我可以和你玩吗？”
顾泽言扫了小七一眼，小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没有声音了，好像自己也意识到她说出的要求不合理。
宋远比她晚一点进来，看到邱灵儿先是点了点头，“夫人。”
邱灵儿也挤出来一个笑，“宋远，小七，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无暇顾及小七哪里不对劲，这次才感受到。
宋远看了顾泽言一眼，顾泽言对他点了点头，宋远这才道：“小七她伤到了大脑，智力水平变成了几岁的孩子。”
这件事也瞒不住邱灵儿，与其让她自己胡思乱想，不如他们主动说。
邱灵儿目光狠狠一闪，不用解释，她都猜得到小七为什么会受这样重的伤。
“医生说只是暂时的。”宋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还是有可能会恢复。”
会恢复，是有这种可能，可是谁知道这种可能性有多小？这几乎是可遇不可求的。
邱灵儿嗓子梗的厉害，他将目光放到小七身上，看到那个纯真的笑，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
露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邱灵儿对小七招招手，“小七，过来。”
小七配合的走到床边，鼻尖耸了耸，邱灵儿的手抬起来落在小七的头上，小七配合得低下头，看起来乖巧极了。
“疼不疼？”邱灵儿说着，眼泪却夺眶而出。
小七低垂着头，没看到她哭了，却摇了摇头，“不疼啊。”
耳边传来吸气的声音，小七这才抬起头看到邱灵儿脸上的泪痕，小七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子，摆着手，“不疼的，真的不疼的，姐姐你别哭了好不好，小七真的不疼。”
邱灵儿弯起唇角，身侧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帮她仔仔细细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然后小声说道：“不怪你。”紧接着紧紧握住了邱灵儿的手。
看小七手足无措的样子，邱灵儿也知道大概是吓到她了，将眼泪强压下去，露出笑来，“姐姐是开心的哭了出来，小七吃饭了没有？”
小七点点头，不过很快又接着说：“还能再吃一点。”
等到小七离开，邱灵儿这才看着顾泽言问：“那，我大哥呢？”
那段记忆太太过黑暗，这些人受她的拖累，她无法遗忘。
顾泽言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突然传来邱少阳的声音，“我在这里。”
他脸上带着一贯的温暖笑意，邱灵儿只觉得自己今天多少眼泪都不够，只是看到这几张脸就忍不住湿了眼眶。
邱少阳上前几步，安慰道：“不许哭，好不容易醒了，不许再哭，不然顾泽言要杀了我！”
他绝口不提自己手的伤有多重，还有邱灵儿肚子里的孩子。
顾泽言松开邱灵儿的手，邱少阳上前给了邱灵儿一个浅浅的拥抱。
“你看，我们都很好，以后会更好的。”邱少阳站在邱灵儿床前，笑着说道。
邱灵儿捏住眉心，露出一个带泪的笑，“对，会更好的。”
……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邱灵儿出院的日子，可就在她出院的前天晚上，发生了意外。
白天的时候，小七兴冲冲地和邱灵儿去了医院后面的小花园，她孩子气的紧，但是和邱灵儿在一起的时候，邱灵儿脸上的笑却比以往都更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