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娘答应了一声,没说话了。
周老太太还在继续念叨:“可惜了,可惜了。今天二丫身上穿的那件儿没扒拉下来,不然还得增加些斤两呢。”
谢林听的一脸黑线。
这以前他们镇上,有家卖糖果的。
那女老板人长的又美又白,总带着对金叶子耳坠和一条细金项链,笑起来也甜甜的,镇上的小孩儿都喜欢她。
可惜,得急病死了。
她死了后,她丈夫把她身上的金耳坠金项链金戒指什么的全给扒拉下来。虽说对死人不敬,但好歹还可以理解,毕竟金子值钱。
但谢林就弄不明白了,一件破衣服有什么好扒拉的?
这周老太太,自己孙女儿死了连件体面衣服都不给置办不说,还连身上唯一一件蔽体的衣服都后悔没扒拉下来。
什么人呐这是!
周老太哪儿知道谢林想什么,她此时全沉浸在一股赔钱货让自己损失了钱财的不开心中...毕竟.....
谢林和张山河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决定现在休息,明天天一亮就走,懒的在这儿呆。
三个大男人窝在一起,衣服也没脱倒头就睡。
到了半夜,谢林却听到一阵细细碎碎的说话声音,像从屋子外边儿传来的。谢林好奇,干脆行气到耳朵上,尖起心思来听起外边儿的对话。
只听二丫的妈低声说:“娘,那几个男人睡着了。”
“啊呸!”
周老太一听,低声啐了一口:“害我们家损失这么多钱,还有脸在咱们家吃住呢!”
谢林:???
要不是捞尸人的规矩,谁愿意留在你们家吃住了?
老太太不依不饶,骂了半天,二丫的娘也没敢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说:“娘!您别生气了,当心气坏身体对自己不好。咱们本来就没这发财的命,算了吧。”
周老太却不以为然,接话道:“我就奇怪了,这咱们常在长江边儿上走,都知道冤死的人会变成竖尸,捞尸人不敢捞的。我就看准了这一点,才叫你把二丫哄到长江边儿上去的,钱串子本来也上钩了,谁知他后来叫来的两个人那么邪门,竟然把竖尸都捞上来了。二丫头这个赔钱货,死了也不让我们赚一分钱。不过也好,她死了,家里少一个人吃饭...”
“娘,”
二丫的娘突然眼泪汪汪的望着周老太太:“娘,求您别说了....”
“怎么?”
周老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口气:“你怕那死丫头半夜回来找你?生前就是个傻的,死了还会有这脑筋不成?你是她的娘,生她养她,还怕她不成?”
“娘..”
二丫娘听了,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她怀中抱着二丫弟弟醒了,指着周老太太身后一个劲儿的喊:“姐姐,姐姐回来了!”
两人都吓了一跳,二丫娘耸了弟弟一下:“瞎说什么?”
“姐姐!”
二丫弟弟依旧拍着小手,冲着周老太身后“咯咯咯”的笑:“姐姐在奶奶身后呢!”
周老太猛然回头,却见晾衣杆上,挂着一件二丫的衣服,二丫头生前爱穿红色,这是一件红色的棉袄,周老太找出来预备明天拿到集市上卖来的。
回头一看是衣服,两人松了口气:“天杀的。”
周老太太骂骂咧咧走到晾衣杆前,一把扯下那件红衣服,好死不死,一张带着青光的脸一下凑到她面前:“奶奶。”
“妈呀!娘呀!”
见这红衣服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死了孙女儿二丫,周老太太赶忙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冲她不停磕头:“二丫呀!二丫,不是我害的你呀!你可千万别来找我!”
又回过头指着二丫的娘:“你要找,就找你妈吧!是她给你折红纸船,叫你去长江边儿上放的。呜呜呜呜。”
说完趴在地上不停打颤。
“二丫!”
眼看二丫的鬼魂一步步逼近,她娘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挺直腰杆要给自己壮胆:“你是我生的,我就有权处置你。怎么你还想杀你娘不成?”
“妈妈!”
二丫“哇”的一声哭了,那叫一个鬼哭狼嚎山鬼啸林:“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呜呜呜,二丫哪里不听话了?”
“不是你不听话,”
二丫的娘一见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索性将心一横:“不是你做错了什么,是咱们家太穷了,养不起你。你要怪,就怪自己当了个女儿身。怪你提前出生,抢了你弟弟的位置,你要是男孩儿,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谢林听的心中那叫一个气,这还是二丫的错了?
张山河和钱串子也早醒了,鸡贼的钱串子还打开手机录了音,将那个娘两谋财害命的对话给录下来。
此时一听这话,三人一起冲了出去。
周老太太一见三人出来,又吓一跳,看着谢林他们面如土色,口中直叫:“鬼呀!”跟着一个起身,冲到房子后的密林去了。
“你们..”
二丫娘见了三人也一脸害怕:“你们怎么........?”
“没死吗?”
钱串子主动开口:“晚饭时你们一口没动,我就觉得有点不妥。加上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眼神,就直知道你们死性不改。你们俩个恶婆娘,害了二丫还不算,还要害我们。真是狼心狗肺,我们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们了?”
原来,周老太下午见二丫被捞起来的时,谢林他们又是送葬又是出钱买棺材,觉得他们连一个陌生人都能为她花这么多钱,他们一定是城里人说的那种有钱人,不差这点钱,不然干嘛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买棺材,那一副好的寿材料子可好几千呢。
下午谢林给她帮二丫买棺材的几千块,除去从老李头儿那儿买柏木棺材那个两百块钱,全被她给装兜儿里了。
她还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更多。
既然用二丫的尸体诈骗不成,干脆把他们几个毒死,等他们死了,他们身上的钱不都是自己的了么?
就在谢林他们吃的晚上中下了老鼠药。
奈何菜色太差,谢林虽不嫌弃,但好歹跟着孟祇吃惯了大鱼大肉,还真有点吃不下。加上李摇霜偷偷告诉他:饭菜里有老鼠药。
他又告诉了张山河和老钱。
三人眼神一对,索性装作来了瞌睡挤在一起睡觉。
难怪周老太和二丫娘一见谢林他们睡着了,敢把自己怎么害二丫的事都在院子里说一遍,感情她们一直以为,屋里的三个男人已经被毒死了。
要不是二丫的鬼魂半路杀出来,这两个蛇蝎女人的下一步行动,可能就是劫财分尸了。
二丫娘跌坐在地上,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半晌才说:“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是被逼无奈呀!她爸爸长期在外打工却不寄一分钱回家,家里本来就没什么劳动力,还要养个傻子。本来想着用这傻子赚点钱,被你们一来也搅黄了,我能不恨你们吗?”
三人一脸黑线,感情帮你把二丫捞上来我们还错了?
再看看另一边,二丫也脸色阴阴的:“妈妈,原来你叫二丫去水边玩儿纸船,是想二丫淹死呜呜呜。”
“没错!”
二丫娘眼见事情都这样子了,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脖子一梗:“你要怎么样吧?杀了我报仇,你尽管来呀。”
三人一听,看向二丫。
二丫摆摆手指着谢林说:“这个叔叔给我选的睡觉的地方,二丫很喜欢,在那里二丫再也不用被奶奶打骂了,还有很多小朋友陪我玩。二丫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说完,转身不见了。
二丫娘原本以为必死无疑,梗着脖子半眯着眼睛在那儿等死,一见二丫走了,浑身一松,如同一滩烂泥似得瘫软在地,抖个不停。
“我们也走吧。”
谢林看着地上的二丫娘摇了摇头,对身后的张山河和钱串子招呼了一声,两人就跟在谢林身后走。
正好走出村口时天蒙蒙亮,来了辆面包车。
张山河和钱串子在周二丫中差点被谋财害命后有了阴影不敢上车,怕又是个劫道的,面包车上却探出个年轻人的脑袋:“喂喂喂!你们到底走不走?我这还赶着送货呢。”
“送货?”
张山河说:“这么穷的乡下,也有人专门从城里订面包么?”
“你这是什么话?”
年轻人不满的说:“不过还真对,这地儿的人连饭都吃不饱,哪儿有闲钱吃面包。我这车呀是店里的,昨天开回来看我姥姥了。现在我得赶回店里送货,迟了被老板骂死。我说你们几个到底上不上车,不上我可走了啊。”
三人才打开车门爬上去。
上车走了一段路,终于到镇上了,钱串子住在镇上,也下车了张山河说拜拜了,本来想请张山河他们到家里喝酒,奈何临时接了桩事,必须马上赶去办。
临走时,谢林还送他一个玉牌当护身符。
钱串子下车了,开车的小伙子本来要开车继续走,却一眼看到边儿上有个卖包子的铺子,赶忙对谢林他们说:“你们等我一会儿,我买两个馒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