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冷风随着春节的临近变得越发的刺人,霏霏寒雨无情地击打着了无人烟的街巷,原本以为百折不挠的牡丹花枯萎得像烧过的野草,吴夫人和赵管家为此小哭了好一阵子。每个人都在急切盼望天气转晴,特别是雨轩。她担心老奶奶的风湿病,担心老阿伯家的窗户,每到周五便提心吊胆地想象着晧熙冒着凛冽风雨搭车的场景。

晧熙恨不得分分秒秒待在雨轩的身边,但他必须准时返校,认真学习,迎战高考--这是雨轩的愿望和最高的期待。他们感觉到彼此的心是灵犀相通的,短暂的分离不但泯灭不了彼此的激情,更是他们令简单的爱情在等待中茁壮成长。是的,他们在长大,在磨练,在变得成熟;不变的是,他们彼此坚持着一颗溢满爱和善良的心。

晧熙待在雨轩身边时,总是抑制不住对她“毛手毛脚”:拉手、搂腰和强吻;而雨轩每次总是重复着吃惊、驯从、享受又惊愕的过程。

几乎每个周五晚上贾清媛都会缠着晧熙不放,她居然自以为晧熙是因为想她和为了见到她才跑回家的--原来她是中央公馆七号的大小姐,走上一公里多的路程就能到达了一号别墅的大门。可她每次过来都是专车接送:宝马、奔驰亦或路虎;听说她还有一辆保时捷跑车。

“保时捷很贵吗?”雨轩傻傻地问。

“嗯……”晧熙怕说出来吓坏了这个令人怜爱的小女生,“她那辆是个二手货,但至少也值个五六百万吧?”

“五六--百--万!”

“亲爱的,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小数目而已,”

雨轩当然相信晧熙说出的每一句话,对吴夫人来说五六百万不也同样是个小数目吗?

“你开过吗?”

“啊?”

“保时捷。”

“开过,差点撞到大树。”

两人会心地相视而笑。晧熙告诉雨轩,并不是每一个富二代和官二代都是纨绔子弟或是大恶不赦的坏人。贾清媛当然是个爱慕虚荣的女生,不然她也不会每到周六周日就急迫参加各种形形色色的聚会。

“还好她有一颗虚荣心。”雨轩笑着说,“其实最该感谢的是那些举办聚会和宴会的人,没有他们,贾大小姐可不会让我们好好过个周末。”

想必也是,如果没有这些聚会,他的父母特别是妈妈也就无处可去了。

“我跟奕瑀比怎么样?”

“什么?”

“比如外贸啦气质之类的?”

“为什么这样问?”

“谢天谢地,他并不喜欢你。如果他追求你,我极可能会败得一塌糊涂。”

“真想不到,我吴大少爷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因为你--”

“我?”

“记得那次在食堂吗?我第一次离你那么近,你却对着林奕瑀眼神发亮--”

雨轩真的记不起来了,奕瑀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不过她记得他确实就是那个东县一中的忧郁王子。

“女生看帅哥当然会眼神发亮,就跟你们男生看美女一样。”

“我们两个谁比较帅一点?”

“你的问题好无聊啊。这么说吧,你和志诚哥还有克新,还有这个林奕瑀,都是公认的帅哥,东县一中的F4。”

“啊?不会吧?”

“当然这不过是我们宿舍的排名而已:熙奕新诚。”

“熙奕新诚?哈哈。”

“不过说真的,你们当中应该是林奕瑀最有气质,最有知识。”

“你猜猜他父亲是什么身份?”

“高中老师?”

晧熙摇摇头。

“大学教授--科学家?”

晧熙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说:

“东阳市的公安局长。”

“公安--局长!他爸爸是公安!”

“他妈妈倒是个高中语文老师,已经去世很久。天佳是他的表妹,她妈妈是奕瑀爸爸的亲妹妹,现在深圳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

雨轩万万没想到天佳竟然有这样一个厉害的舅舅和一个房地产老板的妈妈,而奕瑀一点也不像天佳说的那样高深莫测。

“他们一点都不像官二代?”

“每个人受教育不同,结局可能大相径庭。如果没有外婆,我极大可能就是第二个贾清媛。”

雨轩抬头静静地看着他,身子却紧紧偎依在他的胸腹上。晧熙向她倾诉他的童年、少年和现在的青年时代是如何度过的。他的父母算作是白手起家的富豪,而他从八个月起就寄养在外公外婆家里直到上初一那年才回到父母身边,那年他十四岁;如果不是外公去世、外婆腿脚不好,他们可能还会一直把他寄养在那里。

外公外婆是深圳一个渔村的村民,舅舅在某一年出海探险时遇上风暴失踪了,妈妈成了唯一的独生女。后来因为分田分地和集体企业分红,他的父母从娘家那里捞到了第一桶金,从此飞黄腾达,野心也随着急剧膨胀:建工厂、办公司,兼并企业,成立集团,从钢铁、化工、房地产再到金融,他们通通染指,几乎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虽然同处在一座城市,可他在十四岁之前却难得跟父母见上一面,特别在最后几年,一年之中能通上一次电话就是他最高级别的诉求和父母能够给予的最难得的恩赐了。后来即便住在父母身边,他们整天的工作也是忙忙忙:爸爸忙于工作,妈妈忙于聚会。

“后来我妈常常带我去参加那些所谓的party,可我每到一处只觉得恶心。”他说,“我完全融不进他们那种所谓的上流社会,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人人都在伪装,他们无一不在瞎讲一大堆言不由衷的废话,不是阿谀奉承就是低三下气,他们早就习惯在两种极端中来回周旋。特别是我妈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遇到市长夫人唯唯诺诺,碰到比她低一级的人则盛气凌人。特别是面对家里的佣人,你都看到了,她不过是在寻求高人一等的快感而已。我讨厌这种生活,我恨不得逃离他们的世界,然后他们说我叛逆!”

雨轩抬起头用大拇指轻轻擦去他脸颊上的泪痕。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哭的,直到泪水滴落在她的额头上,她才猛然一惊。少间泪花亦流淌至她的脸腮,晧熙紧紧抱着她,任凭她的泪水浸湿了身上的衣裳。

“不用担心,亲爱的。”他亲着她的额头说,“我的童年过得很好。外公外婆虽然是渔民,但我出生时他们早就金盆洗手了。单靠三栋房子的租金,他们就是顶顶的富翁--我记得燕子姨特别喜欢用‘顶顶’两字。”

雨轩紧紧搂住他的腰,好像一松手就会得而复失一样,一刻也不敢离开他的怀抱。

“所以我小时候的生活还是蛮优越的,要什么有什么,外公外婆对我是有求必应,要星星不敢摘月亮。”

晧熙双手握着雨轩的双臂,静静地对视着她的眼眸:

“你要星星,我也不敢摘月亮给你。这辈子我是摘不到星星的啦,但我的生命随时随地跟你同在,随时随地我都愿意为你牺牲一切,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雨轩捂住了他的嘴,他一定又要说出听起来不吉利的誓言。

“我的一切也是属于你的,随时随地我准备为你牺牲一切,我们的生命永远同在。”

她挺直腰间凑到晧熙的嘴边,两双手十指合一,鼻梁触着鼻梁,轻轻亲吻起来……

“放肆!”

简直是五雷轰顶,这声巨响可谓震耳欲聋!

“你们在干什么?天啊!”

吴夫人气得直跺脚,差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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