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年书屋 > 其他小说 > 叶莺希慕辰 > 第39章 重逢
玲儿是众丫鬟中最深得萧淑妃喜爱的,玲儿也心知肚明自己之所以会如此得势还是因为自己是集皇上的后宫三千宠爱于一身的雅妃生前带进皇宫的唯一陪嫁丫鬟,在雅妃身边呆的时间很长,萧淑妃的一颦一笑都是模仿着雅妃做出来的,她总是会让玲儿做些雅妃生前经常做的动作然后学着做,比如斟茶倒水啊之类的……

玲儿是所有丫鬟中最有地位的,虽然表面上牙尖嘴利,但心里却并没有什么。因为她常常把自己有的而别的丫鬟没有的好东西分享给她们,所以人缘很好。

她想:沁园之所以会荒废很久,应该是因为皇上从来不会主动把它安排给任何人。而这个新来的琴师住沁园一定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莫非又是一个如萧淑妃一般的东施效颦者?真是无聊透了。

于是,她不动心不动情地评价说:“沁园?它的第一个主人月怜公主被迫去千里迢迢的曼罗和亲,至今生死不明。第二个主人雅妃风华正茂时却得了不治之症死于沁园。这第三个主人想必也没有什么好下场……谁要是被派去沁园当丫鬟谁倒霉!”虽然说得实事求是,但表述得一点都不中听。

莺希再也忍不住从树林里站起身来,快步向玲儿走去,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玲儿的脸上,顿时她白嫩的脸庞上一个鲜红的手指印经久不散。

莺希一双愤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玲儿,使得她毛骨悚然:“月怜公主与雅妃娘娘的是非岂是你一个丫鬟能随意评价的,你可知错?”玲儿一双芊芊玉手捧着自己略微有些红肿的半边脸颊,梨花带雨的模样使得其他几个丫鬟均替她下跪求情。她亦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莺希,心想:说那段话之前我又没见过你,只是听说罢了,所以才会那样评价。

“本姑娘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背后嚼舌根的人,若下次再被我碰巧遇到了,岂是一个耳光就能解决的!”莺希说完之后轻拂衣袖,扬长而去。

玲儿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愣住了:她眉眼与雅妃还真有些神似,似乎她喜穿素白衣裙,若真要模仿,雅妃生前可是最喜欢穿红色的纱裙啊!她容颜出尘绝色,气质清冽,明显与宫里尔虞我诈的气氛格格不入,又为何要入宫呢?哼,如此想来她真挺有意思的。我曾在沁园侍奉过雅妃好长一段时间,知道沁园通往昭宁殿的那条暗道,今晚皇上召萧淑妃侍寝,自己就假装感染了风寒,萧淑妃定然就不会让自己再服侍她了,于她而言,让她也传染上风寒事虽小,但风寒期间无法再获得皇宠,事就大了。

玲儿打算今晚偷偷去昭宁殿走那条暗道溜进沁园扮鬼好好捉弄一下莺希。

在场的几个丫鬟皆与玲儿交情甚好,虽然心里为玲儿打抱不平,但毕竟敢怒不敢言:她既然是不得宠的琴师,能嚣张到几时!来日方长,等她落魄了,定能明白什么叫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此时的慕辰已经回到慕府,急着找父亲要到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结果府上父亲可能在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看到父亲人影,他别无他法,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房间里,刚一进房间门就看到自己父亲坐在书桌旁低着头正翻着书看,虽然他头也不抬,却还是通过辩脚步声的方式识出了慕辰,淡淡地说:“你回来了。”

慕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是的,父亲。”

慕渊:“我还真是小看你的小聪明了,把你囚禁在一间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一扇门的仓库里你也能溜出来。”

慕辰:“我……这不就是因为思李兄心切,所以……”

慕渊料事如神,对慕辰找的借口一点儿也不意外,其实他心里明白慕辰溜出来的真实目的,只是不想拆穿罢了:“所以?所以什么?所以你来找我索要皇上给的自由出入宫的令牌?”

慕辰斩钉截铁地回答:“嗯。”

慕渊:“你可想好了?一旦拿了令牌就等于你同意做陛下的御前侍卫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得一言九鼎!”

慕辰:“那是自然。”

慕辰接过父亲给的令牌之后,想着说不定明天就能够在宫里偶遇莺希了,开心的时候饭量也增加了不少。慕渊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苦口婆心地告诫他:“一入宫门深似海,千万要记得谨言慎行。政事或者党派之争能避免发言的就尽量避免。忠肝义胆固然好,但若因为自己一时的言语之失而被有心的人理解出歧义,那可就不好了。”

慕辰:“父亲的教诲孩儿谨记在心。”

慕渊一脸的沧桑:“为父年纪大了,功名利禄都看淡了。虽然陪不了你一生,但我只求你能一世安好无忧。”慕辰听后十分感动。

薄暮下,莺希原本正躺在沁园竹林里乘凉,但就快要入夜了,四周一片寂静且漆黑。她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在明亮烛火下翻阅着《聊斋志异》,那本书上的每一段爱情故事都有个凄凉的结局,正读到书生夜里苦读诗书遇见女鬼,她不经意间的抬头,房间的一个离自己不远的角落里不就有位女鬼吗?长发飘飘遮挡住了上半边脸,露出的那半边脸一片惨白,龇牙咧嘴的时候,长长的獠牙上还残留着血色,还正一点点地向自己靠近!

莺希吓得尖叫一声:“鬼啊……”连忙后退。

但女鬼依旧不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于是莺希挺直了正在瑟瑟发抖的身子,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毕竟害怕是没有用的,事情发生了就得寻找解决的办法,与其害怕着什么事也不做地投降,不如放手去搏一搏,毕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莺希把书桌上的书一股脑地全部扔向女鬼,女鬼的面目显得更狰狞了,张牙舞爪地似乎是发怒了。莺希向女鬼扔了好几个飞刀,都被她灵活地躲开了。房间里并没有能够直接伤人的刀具,不得已的情况下,莺希提起木凳当剑用,她把慕辰教她的舞剑伤人的打法活生生地改编成舞木凳伤人的打法。

就在莺希的木凳快要砸中女鬼的时候,女鬼突然扯下自己头上戴的假发、獠牙还有面具,说了句:“靠,你怎么来真的?”

原来是玲儿!莺希瞬间哭笑不得:“大半夜的你不去侍奉你的主人,反倒跑我这里来装神弄鬼做什么?”

玲儿:“你一下午都呆在沁园里,我怕你还在生我那段无心之言的气,就想着扮回鬼来找乐子。”

莺希困惑:“你……是怎么进来的?”

玲儿:“你初来乍到一定不知道,这房间里有条暗道直通昭宁殿。”

莺希:“你是怎么知道的?”

玲儿把案前摆放着的一个巨大的青花瓷花瓶旋转一圈,果然有密室:“雅妃娘娘生前皇上专宠她一人,这条暗道是皇上命人修的,昭宁殿到沁园原本需要走很长一段路,皇上为了方便想见时能见到雅妃娘娘,所以就有了这条暗道。”

莺希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你在宫里呆的时间很长吧?”

玲儿:“是啊,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莺希:“那你可知道皇上讨厌怎样的人?”

玲儿一五一十地回答说:“这……皇上讨厌的人肯定不会在宫里。我只知道,皇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他的人。”

莺希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玲儿:“你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啊?我可真是琢磨不透你了。”

玲儿:“我此次是诚心来道歉的。”

莺希莞尔一笑:“没事……”

夜半,慕辰因为正遐想着自己与莺希的重逢地点,以及重逢时会产生的对话而兴奋到舍不得入睡,思绪万千到根本停不下来,恨不得马上就天亮然后自己快马加鞭地入宫见到莺希。结果只是想象起来容易,天边快要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慕辰因为一夜未睡着太困了,思绪刹那停止,毫无预兆地就进入了梦乡,一觉就睡到了中午。

慕辰吃过午饭之后,就进了宫,在宫里兜兜转转,走走停停。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皇宫里的风景确实比慕府美丽许多。慕辰心里十分渴望下一秒在美景中就能看到莺希的身影,结果,事实证明,渴望就只是渴望罢了。

慕辰走进昭宁殿拜见皇上,李朔看慕辰的第一眼就感觉他比他父亲当年还要英俊潇洒几分,有他做自己出行时的贴身侍卫,无论走在哪里,回头率必定百分百,所以心情很不错。

都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却不知为何,莺希自幼便对夕阳西下有种特殊的喜爱之情。

莺希原本无比悠闲地坐在庭院里闲看不远处池塘中央的并蒂莲含苞待放的娇羞模样,她在等待着黄昏到来欣赏落日的霞光,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感慨一番静好时光的弥足珍贵。

美好景色中突然闯进一个人的身影,形色匆匆的样子,打破了沁园原有的宁静。等他渐行渐近了,莺希才认出,原来是小顺子。

小顺子不请自来坏了莺希赏景原有的兴致,纵然莺希再不开心,但毕竟他是皇上身边的人,此次前来想必是为皇上而来的吧?

莺希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与小顺子打招呼:“哟,公公,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的啊?”

小顺子弯腰行礼后,恭恭敬敬地说:“姑娘,皇上邀你到昭宁殿抚琴。”

莺希的直觉告诉自己今日会与往时不同,可入宫做琴师,不过就只会是日复一日地轮回,又能遇见什么特别的事情呢?莺希一边跟着小顺子走,一边在心里思索。

莺希面对皇上,面无表情地行过礼之后,就一如既往的开始了自己身为琴师的工作内容,心里又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直觉的正确性。

需要弹奏的曲子莺希早已烂熟于心,冷冷的指尖,冷冷的琴弦,发出的声音却显得特别细腻与煽情,足以感动世间任何一位无情无爱之人。

不知为何,莺希弹到最后一首梁祝,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与慕辰在一起的那段旧时光,明明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可为何自己的记忆却清晰如昨?弹到那段“千古传颂深深爱,山伯永恋祝英台”的时候,如水的夜风从窗户吹进来,温柔地轻抚过莺希的脸庞,使得莺希的情绪不再压抑,情窦初开地想: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传说,而属于我的传说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莺希不经意间的抬头,竟看见慕辰从门口正缓缓地向自己这边靠近,原本漠不关心的样子却因为看见自己而变得认真起来,他眼眸如星地望着自己,微微一笑的脸庞还是从前的模样,但莺希心知肚明的是,她与他就算回得了过去,也回不到当初,再回首,咫尺却已隔天涯。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他们两还能够再遇见。

四目相对的瞬间,慕辰的眼眸里缱绻万千,慌乱中是莺希先收回目光,之后故作镇定地低下头,指尖继续撩拨着琴弦,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却早已经波澜万千,明明知道他是错的人,他给不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可自己为何就还是动心了?莺希将不解深深锁于眉间。瞬间指伤弦断。哎,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慕辰,你就是我的在劫难逃。

李朔传来太医为莺希包扎伤口,扎好之后,便示意莺希与太医退下了。

莺希临走前还不忘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慕辰一眼。这样的莺希是李朔从未见到过的,在宫里,莺希唯有弹起琴来时才专注得旁若无人,其他时候,无论是对任何人与任何事情都显得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每次莺希弹完琴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归心似箭一般。她离开的背影那么决绝,直到淹没在浓浓的夜色里都从未回过头。而慕辰的出现居然能够让莺希心不在焉到指伤弦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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