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时值深冬，它顶端的叶片却保持着翠绿，蓬勃的色泽，看起来很是喜人。
“小念，现在，画画在你心中是怎样的位置？”王老一边小心翼翼地修剪，一边开口对纪念说道，他的语气平淡，就像在闲话家常。
不过纪念知道，这是恩师在向要一个她明确的态度。
如果这次，她并非全心回到画界，只是一时之兴，或者生活所需，当这些促使的原因退去之后，只怕，她又会像当初一样，选择辜负他的期望。
但是这次，纪念不是当年的纪念了。
“老师，我不会再放弃画画。”
她看向他的眼神，像在对老者许一个坚定的誓言。
王老点点头，眼睛里矍铄的亮光更甚，他悠悠结束了手上的修剪，回过身来：“那你接下来可有什么计划？”
顿了好一会，她谨慎地开口：“先继续在顾总的公司上班，多尝试一些商业题材的创作，商业和艺术的结合，可以拓宽我思考的模式，让我可以大胆地做一些以往不曾做的东西。”
“我看过你最新系列的作品，灰色度的充分启用，确实是个大胆的操作，不过效果也意外的喜人。当然，细微处的巧妙处理，增加让我惊喜。”王老说起那个主打灰色的系列图画，画面似乎又跃然眼前，他的眉梢眼角都充满了喟叹。
他爱徒的新作，没有让他失望，像从前一样，它们带给他眼前一亮的惊喜。
纪念望着老人的侧脸，目光落在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一如当年他在画室中点评她的习作。
“那你接下来也过来帮帮我吧。”王老悠悠地说。
纪念有些意外，“老师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他不答，反而含笑看了她一眼。
纪念心底有些了然，但是知道老师向来主张独立创作，秉持初心，这帮忙画画，听起来似乎总有些异样的味道。
“画画？”她试探地吐出答案。
王老满意地微微颔首，“没错。”
纪念心底的疑惑更甚，但是王老的脸上仍是一副平淡，就像即将要给她宣布一份新的作业。
“老师有什么计划？”
“展会之后，好几个大项目找上我，想要与我合作。我留下了他们的计划书，都看了看，有些我意向不大，但是有些，我确实很有兴趣，觉得不应该错过。”
可是这和让她帮忙有什么关系？
纪念沉默着，等待老人继续往下说。
“我准备推荐你代替我接受这些合作。具体的我会和他们谈，我想问问，你是否乐意？”
什么？
老师出面给她招来大项目？
老师亲自给她谈合作？
纪念的心中瞬间被震惊填满，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德艺双馨的老人对于自己无上的厚爱。
她的眼泪再度翻涌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坐在回程的车上，纪念紧紧抱着怀中的文件，那是恩师交给她的相关项目的资料。
老人交代了事情之后，没有急着让她答复，只是让她带着资料回去先了解一下项目内容，等想清楚了再给他答案。
纪念不知道如何形容心底的震撼，只是觉得世间竟然有恩师这般不计较得失尽心予她关顾和助力的人，简直是在用庞大的爱将她团团包覆，让她心底温暖得仿佛拥有可以与整个世界抗争的能力。
她可以做的就是回去之后，好好了解手上的资料，思考清楚要怎样的面对这些不曾独立承担的大项目的考验。
这次，她绝不会再辜负恩师！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顾南风打破车厢里面的沉默，开了口。
纪念转过头来，“没什么，就是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会过得很充实。”
“充实？那就是很忙了？是不是最近美术部那边的工作计划安排得比较多？很累吗？”
顾南风的猜测连串而出，纪念连忙摆摆手：“不是你的想那样，美术工作室的工作计划安排的很科学，我自信能如期完成，不用为我担心。”
顾南风点点头，“不是忙不过来最好。不过老师也已经开口跟我借人了，我呢，也答应了。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尽管做，工作这边，我会让美术部适当的减少一些。”
“那我得好好感谢这么‘深明大义’的老板了！”
顾南风呵呵笑了出来，扭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女子，窗外都市明亮的霓虹灯光映照进来，柔柔将她覆盖，她低头望着手中文件的侧脸，温婉而美好，就像一帧让人动容的美人画。
他默默摸出手机，赶在通行的绿灯亮起之前，拍下身侧迷人的一幕。
临近圣诞，公司里面节日的氛围越来越浓，行政部门乘机搞事，嚷嚷着要赶在圣诞之前，给大家来一发激励的圣诞惊喜。
这日，纪念赶在迟到前一分钟踏进美术部的时候，这份众人希冀的惊喜，砸到了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