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棠扔了颗花生米到嘴里,嚼巴嚼巴吞下去:“要是博士少布置些文章,我就更高兴了。”

太子无奈的摇头,点了点桌上的书卷道:“少做梦了,下午博士要亲自检查。”说着打了昭棠的手一下,厉声呵斥,“女子家还这般做派吃东西,及笄后议亲,看谁要你!”

“急什么啊,早着呢。”昭棠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不然就嫁给苏三呗,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可别。”苏三和书童一起走上台阶,疑惑的看了杨昭一眼,收回视线笑道,“我爹一天天心思全在你身上,要是你嫁给我,我在家里还有何地位可言?”

昭棠笑:“我才不要嫁给你,离得远远的,舅父都教训我,要是嫁了,一天天不知道得过什么日子。”

这般说着,昭棠突然想了起来,前世的时候,苏舜悉似乎直到战死,都未婚配,也没听说有什么喜欢的女子,这倒是奇怪了。

苏三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昭棠的书卷道:“门口那位,是慈宁宫的吧?上次来送糕点的小宦官?”

“慈宁宫?”太子摇头,叹笑道,“我们安召公主宫里新鲜的红人呢,玉牌都给了。”

“我说今日怎么见是猛虎……”苏三说着看了眼昭棠,皱眉道,“你前几日落马……”

昭棠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姑姑去看了,那马是被扎了发情的药……穆卡纳西已经被勒令半年不准出孟卡拉宫的门。”

目前为止,谁也不担心昭棠会在这皇城吃了亏。

但是……帝王荣宠这样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苏三担忧的道:“本就是你太招摇了,学堂上她逞口舌之快,你还非要怼回去,这不是自己找麻烦吗?”

“过都过了。”昭棠瞪了想说什么的太子一眼,站起来道,“上学啦,等会儿又迟到。”

太子叹了口气道:“连穆照照也得罪了。昨夜孤在御书房替父皇批奏折,穆照照突然哭着跑进来,说你身边的白芷仗势欺人,带着一队人,按着她宫里的人就开始掌嘴,好好几个姑娘,日后恐怕是嫁不出去了。”

“白芷?可是皇后娘娘宫里白素姑姑的妹妹?”苏三诧异的道,“我记得她最是温柔,连句大声的话都不敢说,怎么……”

昭棠心虚的咳了一声,浑不在意的道:“告状嘛,谁不会啊。”

“晚膳的时候,父皇唤你陪他用膳。”太子瞥了昭棠一眼,一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递给一边的庆南,一边道,“穆照照也会在。”

真是令人作呕,还要听她哭上几嗓子。

“那你让庆南去同白芷说一声,让她别来找我,叫白竹来。”昭棠转念一想,就不以为意了,她大步跳下台阶,站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看了看日头正盛的骄阳。

穆照照……

真是让人心情复杂的一个人。

“你母后宫里的白素向来安分忠心,养出来的妹妹,朕也不觉得会差到哪去……不和朕说说?”皇帝在棋盘上下了黑子,扫了站在柱子边的杨昭一眼道。

昭棠琢磨了一会儿,下了白子:“我安沁宫的事情,就是杨昭夺了我的权,架空了我,那也是我的事情,没有她说嘴的地方。”

“她是你姐姐。”皇帝扣下一子。

昭棠从某些方面来说,很像皇帝,比如说话总是半真半假,比如心很小,装了这些就装不下那些。

“父皇,这偌大皇城里,唯一将我当作妹妹的,只有太子。”昭棠扣下白子,她已经被皇帝逼到了末路,败局已定。

皇帝没有急着绞杀昭棠最后的士兵,他捏着黑子突然道:“听闻杨昭的棋艺,连母后都颇为赞赏,不如看看他能不能救救你?”

这句话像是话下还有话。

昭棠仔细打量着皇帝,他现在正是壮年,才堪堪四十出头的年纪,没有一根白发,手臂结实有力,眼神锐利果敢。

他是个难以捉摸的帝王,但是……他很爱昭棠,这一点,昭棠早就明白。

“父皇若看得起天祜,就让天祜陪您玩玩呗。”昭棠漫不经心的将白子扔回棋盅,坐到一边去,拍了拍自己的位置对杨昭道,“来,我们俩一起斗他。”

“没大没小。”皇帝摇了摇头,对一边的马黎姑姑道,“一会儿照照来,就让她在偏殿候着,我们一局完了就开席。”

姑姑应声,偏头使唤了女官去知会门口的宦官。

杨昭惯来会审时度势,这几日下来,他就发现了一件事——皇帝在所有的孩子里,最在意穆昭棠,就连太子都得往后退一退。

可是……这样高调的宠爱,真的是宠爱而不是捧杀吗?

皇帝和杨昭都不是多爱说话的人,下起棋来更加如此,昭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百无聊赖的站起来往外面去了。

“姑姑,沁之可想你了!”

“胡闹!半月未见而已,就知道哄人……”

皇帝下了一子,听着门口昭棠和马黎姑姑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才对杨昭道:“你义父十九岁就能护着太后免于后宫闲言碎语,就连朕当年也颇受你义父照拂。今日之你,却连一点质疑声都压不下去,还要沁之亲自得罪人给你出气……”

“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忍气吞声、胆小如鼠……杨暮就是这样教导你的?”皇帝冷笑了一声,下了黑子,围堵住了杨昭部署的小兵。

杨昭捏紧手心里的白子,抿着唇没说话。

“你既然出自征北大将军门下,校场今后由你看护,朕也算放心了。”皇帝扣下最后一子,棋局上已然是黑子的天下,“你若在接手的第一步开始,就没有瞻前顾后,朕不了解你的布局,出其不意之下,朕定会输给你。”

什么?

杨昭诧异的看着皇帝,似乎隐约抓住了一丝什么。

“杨昭,光有‘天祜’,没有本身的能力,依然走不远。”皇帝站起来,束手走到窗户边,平静的道,“你可差于你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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