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不是宋家的外孙，她就懒得得罪他了。
“你可有听说近来宋家女婿一事？”昭棠捏着一缕发丝笑了下，“五皇兄本该避避风头，但前日，他竟然在郊外马场奚落苏三……总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提及苏三，白芷微微垂下眼帘，不再劝阻了。
……
“郊外马场？”杨昭微顿，疑惑的道，“皇家校场虽然比不得郊外马场大，但总是安全方便一些……殿下为什么突然想去郊外马场？”
昭棠抛了抛腰间别着的玉环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去玩，皇城太无聊了……我们偷溜出去就行……”
“殿下！”杨昭皱眉唤了一声，看着昭棠的眉眼，又突然无力的叹了口气，“郊外马场鱼龙混杂，燕国临界，指不定多少心怀叵测之人……”
昭棠新奇的看了眼杨昭，笑着道：“这还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这么多话。以前你连抬头看着我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杨昭瞥了昭棠一眼，重新垂下头道：“天祜无意冒犯……”
“要冒犯的！”昭棠打断杨昭的话，示意他挺直背脊，“天祜，我不想要一个只会低声下气的奴仆，我要的，是杨千岁。无人敢冒犯，谁都要敬三分的杨千岁。”
“而我，是你的垫脚石。是你成为这样的杨千岁，可以利用的人。”昭棠比杨昭矮了一个头，她微微踮脚抬起杨昭的头，黑沉的眼眸直视着杨昭浅褐色的澄澈双眸，一字一顿的道，“我对你的宠爱，父皇母后对我的荣宠，我的跋扈、刁蛮……只要我一日不倒，这些就全是你的……依仗。”
多年之后，杨昭身在战场，手染无数鲜血，也的确是成了无人敢冒犯的人，却依然记得此刻，穆昭棠目光灼灼的双眸里面燃烧着的火焰，还有里面映照着的自己。
以及她身上被风吹来的香味，她说的话——她说她是杨昭的依仗。
宽大的马场茶楼里，三三两两的坐着不少人，二楼大厅左边的大桌，坐着华服男子三两，其中一人穿着蛟龙锦袍，一看就是某位皇子，不过最为引人注目的，还要数他身边坐着的一位黑袍男子。
隔壁摇钱树挡着的一桌坐着一男一女，皆是锦衣华服，此时女子弯唇笑了笑道：“真是巧了。”
男子无奈的看着女子无比自然的背靠着树，偷听隔壁桌说话的样子，眼里带着深藏的宠溺。
“苏舜悉也太没用了，还是将门世家平顺侯府世子爷呢，看来平顺侯府也就只是个空壳虚名罢了。”五皇子穆寒秋的伴读李勤，喝了口酒，大笑着道。
“哎，此言差矣，平顺侯府还有平顺侯在，苏舜悉自然不在意输赢。”另一位公子哥摇了摇头道。
穆寒秋嗤笑了一声，斜靠在柱子上道：“平顺侯……也不知道能在几日。”
“就是就是！打场战指不定就翘辫子了，哈……”李勤才笑一声，突然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小指粗细银针刺穿了手臂，只留下一个血洞。
同座几人皆惊，连忙护住穆寒秋，惊慌的叫人。
“私议朝廷正一品朝臣，出言不逊、恶意怨咒……怕是有失身份。”
昭棠站立起来，把玩着普通的陶瓦杯子，新奇的摸了摸粗糙的底座，似笑非笑的看着穆寒秋道：“多日不见，皇兄怎么沦落到和这样的人同席了？”
穆沁之，她怎么在这？
“皇兄这般喜欢郊外马场，沁之便也有些好奇郊外马场有何不同……今日一看，原来竟是这般粗俗鄙陋。”昭棠懒散的站起来，好奇的看了眼隔壁桌坐着的黑袍男子，困惑的问，“阁下四月天也这般惧冷？”
穆寒秋不动神色的挡住昭棠打量的视线，扯了个笑道：“沁之怕是偷溜出来的吧？就带了一个人？”
说着，他敛下神色，看了平静站着的杨昭一眼。
刚刚的银针，莫不是出自他手？
皇城什么时候，有这样武功高强的人了？
“皇兄真是护人心切……莫不是个大美人？”昭棠娇俏的笑了声，蹦蹦跳跳的凑近，偏要看看那黑袍人的真面目。
穆寒秋一边提防着杨昭的暗器，一边避开昭棠的手，对同伴们使眼色：“沁之莫胡闹，阁下面容丑陋，黑袍只是为了遮丑……”
其余几位公子哥也连忙护住黑袍人，一边打哈哈一边想送人出去。
就想这样打发掉她？
昭棠本就是来找茬的，可不会那么好说话。
“哎——”昭棠看了李勤拿着的匕首一眼，故意往他那晃了一下，突然惊呼一声，捂着出血的手掌，眼泪汪汪的道，“沁之不过是好奇而已，李公子为何如此较真？”
他们本不敢真碰昭棠，只是为了吓唬她才拿了匕首在手上，但是没开过刃，钝的很，伤不了人的。
李勤对上穆寒秋的眼神，惊恐的连连摇头，扔了匕首道：“殿下，臣未曾伤小公主！”
“那难道是小公主拿你的匕首割她自己？”另一男子皱眉低斥道，刚刚他一直坐在一边不参与，看起来像是文弱、不通武艺的书生。
昭棠看了他一眼，拿帕子草草裹住手，摇了摇头制止杨昭过来的动作，松了松筋骨一边道：“本宫素来有仇报仇，也素来不吃亏……不如就按儿时的规矩来？”
儿时能有什么规矩，不就是打架吗？
李勤苦着脸看了穆寒秋一眼，他没有插手的意思。
昭棠可没有询问，只是知会他一声而已。
本就是李勤先理亏，现在更加不敢怎么还手了，几个来回下来，李勤就被揍得鼻青脸肿。
“殿下！”杨昭看了眼，出声提醒。
昭棠止住手，低头俯视着李勤低声道：“我平顺侯府如何，苏三如何，轮不到外人插嘴，再有下次，就不是一根肋骨的事了。”
说完，她站起来，冷厉的眼神同穆寒秋对上。
一瞬间，昭棠旋身靠近黑袍人——
穆寒秋反应过来，隐晦的看了眼黑袍人，手掌暗暗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