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好看的人，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命。
尤其是现在，杨昭眉目温柔，像是淬了花蜜。
昭棠眨了眨眼睛，眼神几乎离不开杨昭漂亮的一双桃花眼，里面荡漾着微光，明明是在白日，但他的双眸里，却似乎闪耀着星光点点。
他脸上每一处，都恰到好处，一颦一笑，都讨足了昭棠喜欢。
“……就给你个面子。”昭棠收回视线，别开脸道。
杨昭笑，漂亮的眼睛波光粼粼，像是两颗上好的猫眼石。
昭棠心口突然有点酥麻，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困惑的想，今日所受刺激是不是太多了？心脏都变得奇怪起来。
“陛下。”内官李大人出声道，“东西找到了。”
找到了？
昭棠担忧的看着杨昭，刚想说什么，被外间李大人的声音打断：“陛下！人证物证皆在！还请处置杨昭，以安抚天下！”
皇帝和皇后亲自查看搜出来的东西，一件染血的宦服和一双染血的金线云纹靴。
“杨昭，你还有什么可说？”皇帝冷哼了一声，眼神冷厉的看向杨昭。
“陛下息怒。”杨昭半跪下来，指了指证物道，“陛下可否让臣仔细看看证物？”
皇帝顿了顿，点头道：“妥。”
内务局掌管宫中一切宦臣的衣物，但是衣物制作，是司绣局的女官们的事情。
安沁宫却独特一些，因着皇帝对昭棠宠爱，安沁宫便可自己私开小小的绣房，大大小小的衣物无需过内务局。
又因杨昭这段时间忙得像是陀螺一般，昭棠纵容他，安沁宫里的姑姑们也心疼杨昭，便格外照顾，这段时间所有的换季衣物，都是姑姑们亲手置办，不是司绣局女官们的绣法。
而眼前这件宦服，却是司绣局女官们的蜀绣。
杨昭放下宦服，拿起靴子端详。
用金线绣祥云纹，给枯燥的皂色靴子增添美感，是昭棠的意思，她总说杨昭少年老成，板着张脸要是还一身深色，说是有半百了，都有人信。
这是安沁宫自己的主意，也同司绣局无关。
故而依然不是司绣局的蜀绣，而是姑姑们擅长的苏绣才对。
更何况，所有绣工们都有从小养成的署名习惯，尤其是做到如今皇宫位置的绣工们。
杨昭自己的衣裳上面，就有苏塔姑姑留下的小尖塔，小拇指指甲盖一半大。
而这一件，倒是有司绣局的枫叶图样。
“陛下，这不是臣的衣物。”杨昭将情况一一说明，半跪下道，“陛下若有疑虑，皆可传唤安沁宫的姑姑们。”
皇帝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看向宋贵妃几人道：“几位觉得呢？”
李大人刚想说什么，被宋贵妃打断，她掩面泣道：“可那日昏沉之时，轻薄臣妾的……”
“你也说了昏沉之时，恐怕是看错了吧。”皇后拉住欲说什么的昭棠，笑着道，“这事定当好好排查，绝不能姑息如此胆大包天之徒！”
宋贵妃点头哭道：“臣妾受此大辱，皇后娘娘定不能放过那人！”
至于衣物从何来，由谁造，没人再提。
双方各退一步，这件事便算是了了。
可明明这件事就是她们做出来的，要是成功，就是一件三雕！既能折了杨昭，又能借此毁了昭棠名声，还切除了太子助力。
送走那几人之后，昭棠不满的道：“本就是她胡诌，这要如何查？查谁？”
皇帝咳了声，摇了摇头道：“你凡事多向你母后学学，就知道直来直去的，成何体统？”
“你父皇损臣妾呢。”皇后拍了拍昭棠的手，眼带笑意的道，“她既然能栽赃嫁祸，我们如何不能？”
见昭棠依然半懂不懂的样子，皇后心头一软，温声道：“事情是她挑起来的，我们大可借机拔除皇宫之中的异心人，至于罪名……也是她递给我们的。”
昭棠觉得复杂迂回，疑惑的道：“她们摆明了不仅陷害杨昭，胃口还那么大，如此野心，为何不追究到底？”
“除了陷害杨昭一事有些证据之外，其余的，皆是我们猜测，怎能算数？再者，杨昭奴籍出身，便是被陷害了，又何妨？”皇帝摇了摇头，背着手道，“既然已经受辱，自然要谋取最大的利益，而不是做些毫无意义的事。”
这也是宋贵妃等人为什么毫无顾忌的陷害杨昭的原因，因为他一无背景氏族，二无功劳奖勋，就算有昭棠护着，也不值一提。
成功便是扯掉了穆昭棠的臂膀，败坏了穆昭棠的名声，失败了，也无非是误会一场。
丞相府宋家如日中天，又有开国功勋李家后人在侧，就算是皇帝也要顾忌一二。
昭棠握紧拳头，冷着脸道：“儿臣请旨，亲自彻查欺辱宋贵妃之人，以还杨总管清白，也给宋贵妃一个交代！”
皇后并不意外昭棠这么说，闻言点了点头道：“若有不妥之处，只管来找母后。”
回到安沁宫的时候，白芷连忙迎上来道：“刚刚陛下来了人，搜了天祜的院子……我看其中还混着生面孔，发生什么了？”
昭棠摇了摇头道：“这几日，进出安沁宫的，要格外留意，什么消息都不要走漏出去。”
白芷闻言点了点头。
回了内殿，昭棠遣退了其他人，疲倦的坐在床边地毯之上，靠着床沿闭着眼睛。
杨昭端着红樱果走进来，蹲在昭棠面前道：“殿下明日学堂还有课，今日应早些休息。”
“你说奇不奇怪？”昭棠没有睁开眼睛，靠着床沿笑了声，疲倦的道，“李家三代以来都庸庸碌碌，没有作为，偏偏父皇动他不得，只要他不造反。那丞相府，又有什么用？未曾上过战场，未曾救过灾民，不过是仗着太祖爷的功绩，一路张狂到现在！”
杨昭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穆昭棠，双眼赤红，面上带着悲愤无奈，那双本该璀璨的双眸，暗淡无光。
她不像是普通女子，更不是普通的后宫之人，她心中藏着家国、子民、天下。
这也该是穆昭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