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昭棠对这碗汤药见怪不怪了，从半年前起，尹正的这碗药就一直开到现在，又苦又腥，偏偏是皇帝亲自威胁着昭棠喝的。
也不知道这碗药药效到底好在哪了，也没让她力大无穷、聪慧无双的。
白芷摆好各色的蜜饯，笑着回道：“奴婢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倒是有家茶铺，茶叶是真的好，尤其是太子殿下喜欢的绿芽，奴婢亲自去买了些尝，和宫里进贡的来比，竟然不落下乘。”
这倒是难得，昭棠捏着鼻子灌了这碗药，接过白芷递来的蜜饯，一边含着，一边含含糊糊的道：“这敢情好，就愁拿什么不落俗套的玩意儿，做太子哥哥的新婚礼呢。”
到了太子大婚前日，昭棠以去参观太子府邸为由，带着杨昭出宫玩，先去茶叶铺看了看，来来往往的都是富家人，生意极好的样子。
杨昭皱眉看了眼坐在柜台后的男子，凑近昭棠道：“似乎不是本国人，也不像是附近国家的人，倒是像卑伽国的人。”
卑伽国的茶叶倒是出了名的独一无二……
昭棠笑了笑对打杂的道：“要包装好的一罐绿芽，是给人做新婚礼的。”
“殿下，宫外的买的，万一有人……”杨昭总觉得哪里不妥，召国对除了交好国家之外的商贾，并不友好，关口税不少，所以一般也不会有那之外的别国人来这挣微薄的那点钱。
更别说是以狩猎过活的高山民族了。
“怎么会，放心啦。”昭棠不知道为什么头有点疼，一瞬间被杨昭的话提起的思绪全都沉了下去，她晃了晃头，才迟钝的对杨昭笑道，“买好我们去见识一下新开的茶楼，看看那的说书先生怎么厉害了。”
杨昭看了昭棠一眼，伸手摸了片茶叶闻了闻，没什么异味，便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她素来在意太子，大抵是信得过才会在这购茶叶吧。
拎着茶叶包，坐在茶楼里听到别人谈话的时候，昭棠就知道严睦这个人，还是不能小看了去，他便是足不出户，竟然也能把玩舆论。
“听说了吗？太子妃竟然原是东方家大少爷的青梅竹马！东方家和许家比邻而居数年，两孩子从小一起长大，两家虽未说什么，但妥妥就是拿他们当自家人看的了，谁知道来了个太子……”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喝了口酒，警惕的看了周围一圈，低声对同桌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道。
“我怎么听说是宋家大少爷思慕许家小姐，还多次同许家小姐游玩呢？”月白色长袍男子疑惑的捏着糕点，看着藏青色长袍男子。
“啊？我是听说书先生谈论的，前些日子的好几家茶楼都是这么说的……难道还有不同版本？”藏青色长袍的男子摸了摸头疑惑的道。
月白色长袍男子闻言笑了笑，咬了一口糕点，若有所思的问道：“这几日总听说这三家纠纠缠缠的红粉之事，没有其他事可聊了？前段时间不是还聊着九国纷争吗？”
藏青色长袍男子顿时也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想出什么，实话实说的道：“我也不知，只是我听了一嘴，觉得有趣，就来说与你听了。”
“你我不是市井之人，这等以讹传讹，听听便是了，莫做那人云亦云之事。”月白色长袍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温和的告诫道。
这一隅的两人理智清明，隔间外的说书先生和普通听书人，就没这么睿智了。
“据说啊，许家出的这个太子妃，心悦之人其实是东方延——东方家未来的家主！”说书先生摸着胡子叹了口气，“可惜啊，太子出席赏菊宴，一眼就看上了许家小姐……前几日还听说许家小姐出城见了东方延，退还了儿时的信物……真是造化弄人啊。”
台下一人疑惑问道：“太子与东方家来往甚密，若这事是真，太子自不会为了一介女子得罪心腹。”
“天家嫡子，本就是太子先定下的许家小姐……那东方家虽与许家有口头之约，但未真的下聘书，可不作数。”另一人摇了摇头，喝着酒笑道，“若是我，我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绝不丢了自己脸面。”
台下人闻言，都喟叹起来，那东方延何等天人之姿，又温文尔雅，许家小姐恐怕此生都忘不了这样一位情郎。
“荒谬！”本想来听几耳朵自己和杨昭的传闻，谁知道听到这样的绯闻！
昭棠喝了口酒，皱眉看着杨昭道：“这不明摆着要搅浑我哥哥后院的水吗？”
“太子殿下不是偏信这样话的人。”杨昭摸了摸酒壶，还是温的，便放心的仍由昭棠浅尝。
“你说……”昭棠搁下杯子凑近杨昭，若有所思的低声问，“若真是严睦使的计，那也要人来做，可宋家如今由宋弘锡管家，宋杰就差告老还乡了……那会是谁来传播的？”
杨昭微顿，偏头看着昭棠问：“殿下的意思是……严睦有同谋？”
有自然是有的了，就是不知道会是谁。
昭棠低头喝了口酒，突然余光扫到往楼上走来的两人。
她忍不住笑了下，哟，茶楼、酒馆、风月楼三处，必会遇见他。
“裴邠！”昭棠站起来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过来坐。
裴邠握着禁步摩擦了一下，一边笑着和齐之侃走过去，坐下之后问道：“小公主也出来玩？”
“废话，不然你怎么在这见到我。”昭棠懒得和他寒暄，给他拿了个杯子倒上酒问，“你不是号称什么‘北里城第一的话本子先生’吗？这茶楼里沸沸扬扬的话本子，难道是你手里流出来的？”
“小公主冤枉！”裴邠示意齐之侃坐下，见齐之侃迟疑，便无奈的扯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杯酒才继续和昭棠说道，“我这不是和之侃来查了吗？”
昭棠也不信裴邠会传这样的话本子，便叹了口气道：“真是多事之秋。”
两人没再说这个，转而谈论起这几日新出的话本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