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荡在寝宫内魅惑人心的笑声让人听着心疼。

黎傅,你让我成为了一个那么纵欲的人,却无法再爱别人,你始终不愿在我的身边多停留一会儿,哪怕不是为了我,你可知我的心也会觉得孤单,你可知没有人拥抱的夜晚,我也会莫名的冷。

我说我不需要你多陪我,我说我没有你也可以过得很好,我说我们结束了就不再纠缠,我说宁愿做王也不争宠,我说的所有谎话连自己都不相信,为什么你要信呢?

你若敢娶,我便嫁。

为何你,连问都不问呢?

为何你,如此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我对你的好?

为何你不懂,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是比权势金钱更重要的东西?

黎傅,你如此多情,又如此无情。

一直跟着黎傅到宫门的毕落突然举剑拦截,跨坐上马的男子下睨着他,不知这以下犯上的举动是为何。

“如果你不爱盛纪,请不要再出现,我不想看到那个曾经单纯的盛纪为了你,露出那么悲伤的神情,却还要在你面前装无所谓,我不想每次你离开都看到盛纪笑着掉眼泪,我不想总是看到她一个人握着红花跳舞,如果你根本不懂那种难过,就请你放过她,别再让她为你牵肠挂肚。”毕落话说的语气仿佛是在维护自己心爱的人,“如果你知道你离开安陵国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不会这样对盛纪,如果你知道这些年来,盛纪一个人怎么过来的,你就不会那么残忍。”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再说,也没有意义,我要走了,你好好照顾她。”

“黎傅,你不能这样忘恩负义!”毕落朝着黎傅的背影吼着,让他稍稍的停住了前进的步伐,“虽然盛纪一再叮嘱我不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不想盛纪再受到任何伤害了,你必须知道真相。”

六年前黎连纪染疾,救治无效最终病逝,流连在安陵国的黎傅策马扬鞭的回了慕莲国争夺皇位,而安陵国也收到了慕莲宫中大乱的消息,盛纪虽未一国公主却是安陵国唯一的后继人,那夜朝中商议趁机攻占慕莲这块肥沃的土地,盛纪不知如何是好,她原想连夜赶路给黎傅通风报信,让他有所准备,必要时刻就留在黎傅身边再也不走了,结果半路遇上了奸臣贼子,还未走出安陵国就被捕获,而这一切都只是谋朝串位的阴谋,她被想篡位的奸臣关了起来,但她的父皇并不知道她去哪了,四处寻找,奸臣的几个儿子在那段期间里尽情的凌辱她,占据了她的清白,让她的人生灰暗的看不见光芒,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地狱,等她回过神时,父皇已被奸人所害,朝中大变,公主失踪死亡的谣言纷纷扬扬,而盛纪依旧被关在小房间里不能离开,她多次想自杀,可想到黎傅,想到父皇的大仇未报,她只能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出卖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去讨好伤害她的人,在短短的数月内,清高的公主完全变了个人,仿佛就是烟花之地的女子,为了换取那可悲而短暂的自由时间。

后来她偷偷的和毕落取得了联系,因为毕落是她在这宫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他是她青梅竹马的侍卫,也是一度喜欢她的人,唯一,不会背叛她的人,唯一知道这些年来,在盛纪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

逆贼臣子当道,推举奸臣为王,而在盛纪的安排下,宫中掀起了一场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争,继而引发了外忧内患,他国来犯,盛纪挺身而出说自己是前朝公主,利用这个身份和宫里宫外强强联手,为父报仇,自立为王,开了安陵国第一任女王的先例,大改安陵宫,重用女子。

她在等待,等待黎傅再次来到这安陵国,她每个月都会去她和黎傅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遥望星河,放一盏孔明灯。老天爷似乎收到了她的乞求,让黎傅再次来到了安陵国,可却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也不是在那美好的回忆画面里相遇。

而是在正宫大殿,他国来访,盛纪看着高座下抬头望向自己的男子,他的眼中不再有昔日的情愫,也不再有昔日的笑颜,冰冷的可怕,他只有惊讶和被欺瞒的厌恶,他厌恶她,深深地厌恶着,这样的厌恶,让盛纪觉得自己的存在是肮脏不堪的,甚至再也无法值得黎傅看多一眼,再也无法染指。

千言万语竟变得无语凝噎,盛纪只是一笑,将黎傅不在的日子所发生的事情统统抹去,似乎只要这样,只要没人知道这样的过去,她就能多见这个男人一会儿,多看他一眼,多和他说几句话,哪怕再也回不去曾经那灯火通明,满天繁星的初识,哪怕,有一天他们也变得相互敌对,尽管如此,盛纪还是希望,在黎傅的心里,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这样,就够了。

于是她提出了两国友好的条件,那就是黎傅每个月来她的宫中和她共度春宵,她希望能怀上她的孩子,希望他们之间的羁绊不单单只是邻国友好,可曾经的遭遇让她再也不能生育。

毕落一直都在盛纪的身边守着她,因为太过于喜欢,所以不愿去触碰,却看着她一点点的深陷在对黎傅的情感里,在毕落的心里,盛纪永远是那个天真烂漫,笑靥如花的公主,他这一生,最挚爱的,哪怕用生命去保护也愿意。

“黎傅,我希望你,别再利用盛纪对你的感情伤害她,这些年,她早已伤痕累累,经不起一番又一番的折腾。”

已经说完的毕落让开了一条道,顿时愕然不语的黎傅却陷入了沉默,缰绳一握,掉转马头驰骋而去。

靠着长枕笑着流泪的盛纪从未想过寝宫的门会再次被推开,更没想过回过神时,已被紧紧的抱住,来不及拭干眼角的泪,被看清了自己懦弱的模样。

这是相识以来第一次,他折了回来,没有说原因,只是这样简单的拥抱,也没有任何要事相求。

让人惊愕,疑在梦中。

“我今天留下来,不走了。”

……

陌何小镇的西南方有一座药谷,崆锦在那以树为家,偶尔到小镇里卖一些药材,为人治病,沿途打听继风的消息,半个月来却毫无音讯,大家都说,这里没有叫继风的男子,都是渔民和外来经商的人。

崆锦知道千寒不会对她说谎,但陌何小镇地处偏僻,人源稀少,继风若是在,为何毫无风声?又或者已经离开了?

陷入矛盾的崆锦坐在树下,抚琴长弹,弦音袅袅,诉不尽离愁。

忍受不了镇长和若玄念叨的海赐躲到了药谷的花海里,正舒舒服服的躺着闭眼小憩,悠悠琴声在风中浮动,沁人心脾,陌何小镇这样地处偏远的地方,竟有如此天外之音,从花海里爬起来的海赐追随着琴音,一路寻去。

大榕树前,女子正襟危坐,纤尘不染的白衣被风飘飞,优美的身姿好似幻蝶,簌簌落叶轻扬,麻雀轻落女子肩上,轻轻啄着她倾斜的发,一会儿又飞向树梢。

正看得入神,琴音突断,一抹白影掠过,海赐再次反映过来时,弹琴的女子已经伫立在他身前。

“我,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听见有人在弹琴就走过来了,敢请姑娘恕罪。”面对着戴面纱的白裙女子,海赐顿时变得结巴,不敢正视的瞥过脸,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却说不出口是什么感觉。

戴着面纱的白裙女子微微蹙眉,被突然闯进来的海赐惊扰,愕然的看着他那张脸。

他是继风?为什么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我,我叫海赐,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怎么回事?难道他,失忆了?

心里的无数问号纠葛成眉目间的颦蹙,复杂的神色让人恍惚,面对着她的沉默,海赐更加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姑娘,你在生我的气?为什么不说话?还是我说错什么了?”

崆锦回过神浅浅叹了一口气,捡起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字。

“锦。”海赐看着地上的字轻轻的念了出来,而后将转移注意力向树上木屋,踏步绕着遍地野花的药谷,“一个姑娘家住这里不会害怕?”

崆锦摇摇头,尾随着在这里闲晃的海赐。

“过几天陌何小镇有个祭典,若溪嚷着要我一起去参加,你会来吗?”海赐突然停住转身,差点没和崆锦面对面撞个正着。

若溪?这个名字好熟悉,难道是,那天哭着跟我诉苦的姑娘?

紧缩的眉宇又深几分,难道几分就是若溪口中那名失忆的男子海赐?

好你个继风,你倒是艳遇不浅,走到哪里都能桃花朵朵开!若不是你勾引人家姑娘,人家会嚷着要嫁你,我千辛万苦的找你,你居然忘了我,你!

崆锦气不过,抓起树枝浑厚有力的在地上写了一个‘滚’字。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生气了?”没弄清怎么一回事的海赐一头雾水,被崆锦狠狠瞪了一眼后,不敢惹她,讷讷的干笑几下,离开了药谷。

看着那老不正经的背影,崆锦就气不打一个孔出,只得转身继续弹琴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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