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口罩男的同伴找了过来，听到口罩男要放走她们，怒气汹汹的拿出匕首，“你在做什么蠢事，她们都是骗你的，这样的鬼话你都信！”
顾倾城已经顾不上在口头周旋，一看口罩男眼神又冰冷了起来，拉起唐森就跑，还顺手把货架拉倒，企图阻挡他们的脚步。
好在还有人没有及时下去，她一下子带着唐森钻进人群里。
混乱中，有人推推搡搡，有人叫叫嚷嚷。
大抵是谁被刺中了，血腥味瞬时蔓延开来，那刺进血肉里的黏声，听得令人心里直发怵。
顾倾城一路护着唐森的肚子，好不容易才挤下楼。
人群一下子就分散开来跑，她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也不敢贸然带着唐森到处乱跑，只好就近带着人躲进了安全通道里。
“这里也不安全，我们一路下去，下到一楼再跑出去。”顾倾城担忧的看着身边的人，见她脸色已经惨白，知道这一路颠簸，肯定是动了胎气，“你再忍忍，我们从这里出去就好了。”
唐森这才勉强点点头，抬手抹去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我没关系，走吧。”
下到第一个阶梯的时候，唐森就因为腿软，差点栽下去。
好在顾倾城眼疾手快的将人拉住，心有余悸缓了口气，“吓死我了，你要摔下去，我命都会吓掉半条。”
唐森听到这句话，突然抬起了头。
顾倾城清晰的看见她面上浮现出一抹极为温柔又诡异的笑容，心毫无预警的滞了一下，手还放在她的衣帽上。
可就在这一秒，唐森挡开了她。
人，像折翼的鸟，俯冲下去。
顾倾城木讷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残破的身躯，以诡谲的姿势倒在最下面。血，慢慢的从她双腿间流了出来……
那血色，后来蔓延进了她无数的夜梦里。
急救人员推着唐森进抢救室的时候，下达了一份病危通知书。
赶来的阮国华签了字，面色一下子苍老的，与当初知道阮俊杰死讯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他步子不稳，拄着拐杖的手抖得厉害，顾倾城想上前搀扶老爷子，却被他一掌挥开，“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说说，不就逛一个商场，怎么会进抢救室！”
顾倾城倒退两步，垂下头解释道：“遇到抢劫的，我们被迫进了安全通道里，然后我不知道她怎么就掉下楼梯去了。”
真的，就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太紧张错手挥开了，还是唐森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你不知道啊？你是干什么吃的，明明知道楼梯是危险的地方！”阮国华气极了，拿着拐杖指着她，“我告诉你，要是小森出什么意外，甭说进阮家门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话刚说完，拐杖就被人推开。
闻讯赶来的阮青挡在顾倾城面前，气势凌人的拉住拐杖，丢在一旁，“爸，人还在手术里躺着生死未卜，您应该多祈祷人没事，而不是对我的未婚妻指手画脚。”
“好，好极了！”阮国华气得涨红了脸，几乎是咬碎了牙，字一句一顿道，“我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阮青这时投过去一个眼色，有保镖上前来，搀扶过老爷子在一旁坐着休息。
顾倾城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却见阮青往前先迈开了步子，她仅仅只是错愕了一下，很快追了上去。
在拐角处，阮青停得猝不及防，顾倾城没注意，又一下子撞上去。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顾及生疼的额头，眉目间尽是慌乱，“九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小森为什么会掉下去，但我不想她这样的。”
话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
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在男人面前一直重复的解释着。委屈加害怕同时涌现，情绪犹如洪水一样，几乎将她淹没到快要窒息。
男人却没注意听她说什么，只见她双眼红红的，忍不住伸手将人拥进怀里，轻声抚慰道：“不用怕，我在这里，没事了。”
不说还好，一说，顾倾城就更加觉得委屈的不行，眼泪随之哗哗流下来，蹭得阮青衣领口湿了一片才肯罢休，最后抬起头来问：“九爷，孩子保不住了吗？我看见她流了好多血啊。”
“不知道。”男人放开她，手轻轻在她脸上蹭了一下，把那晶莹剔透的泪珠融化在手指尖。
“不过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也不要太担心了，万事有我在，你记着，你是我阮青的女人，别叫谁都欺负了去。”
顾倾城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却有些迟钝，好在男人的体温很高，足够温暖她此刻冰冷成一片的心。
也不知过去多久，手术室的灯灭。
众人看过去，阮国华更是第一个站起来走过去，担心的问道：“大人怎么样？”
那医生气人的很，先是摘了口罩摇摇头，害得所有人心都跟着猛沉后，又开口说：“病人失血过多，已经抢救过来了，小的没保住。”
阮国华松了一口气，虔诚的闭上了眼睛，最后只无力又苍白的说了一句，“罢了，大人没事就好。”
中年丧子，没多过久又丧子。
要问谁最可怜，也不过是年轻时的罪过，总要偿还罢了。
人被推出来，顾倾城想要过去，被阮国华挡开，“不需要你过来。”
“爸。”
“别叫我，我可当不了你爸。”
顾倾城急了，还想说什么，却被阮青拉住，“人刚失去孩子，还在气头上，没必要蹭一鼻子灰。”
“可是我……”
“我不是说了，有我在。”阮青抬起手，用指腹不轻不重的在她唇上蹭了蹭，目光幽深，“这事我会去查，总要还你清白，不过人还没有醒，你只需要耐心等待，其他交给我就好了。”
顾倾城百感交杂，好半天才喃喃了一句，“九爷，谢谢你。”
“好了，把眼泪收了。”阮青莫名严肃起来，也不过是怕看见她哭的样子，才故意板起脸来，“哭哭啼啼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