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年书屋 > 其他小说 > 鬼混司予戚陆 > 67 第67章 质问
死寂的夜里卷起飓风,天空暗色积云被卷出漩涡的形状,巨大羽翼从天边飞速掠过,在皎皎月色下留下黑色阴影。

男人粗糙的五指在纤细脖颈间越掐越紧,阮阮觉得自己仿佛漂浮在云端,过往二十四年的一切都如同黑白电影画面,在她脑海里放映着默片。

滴答——滴答——

血珠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她觉得自己的耳孔好像变成了一个空寂的山洞,一切微小响动都能激起巨大回声。

眼皮变得很沉、手指变得很重,脑袋很涨,全身上下唯独双脚是轻的,她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正一点一点从躯壳中被抽离。

——我大概是要死了。

当濒死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她并不觉得疼痛,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

意识消失殆尽前,阮阮看见窗外突然卷起一阵狂乱气流,窗棂上渐渐蔓延起黑色暗影,如同潮汐袭来,缓慢地将整个屋子覆盖。

脖颈上的五指陡然松开,久违的氧气争先恐后地涌进胸腔,阮阮胸膛剧烈起伏着,眼前一黑,瘫软在地。

她握紧胸前挂着的瓷白吊坠,勉力抬起眼皮,看见身披斗篷的血族在紊乱的气流中破窗而入,黑色短靴、黑色手套,斗篷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你终于出现了?”男人森冷的声音响起,“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要躲在那个人类后面,做缩头乌龟。”

戚陆摘下皮质手套,动作极其缓慢,也极其优雅,仿佛他来赴的是一场晚宴、一场舞会。

“一百年前,”戚陆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微笑着颔首,“我们见过。”

“能被我们尊贵的纯血首领记住,”男人语气夸张,“多荣幸啊!”

“抱歉,”戚陆微微躬身,“我只是随口一说,原来我们真的见过。”

“是我多想了,”男人并不生气,反而抚掌笑了笑,“首领当时忙着避难,哪里能分出心思给我这个小人物呢?”

“谦虚了,您可不是小人物。”

戚陆缓缓直起身,他身材高大,微微垂下眼皮,看向同样长着獠牙的男人,幽黑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一百年前,我又怎么会想到,”他勾唇淡淡一笑,“您就是那位肮脏、低贱的混血。”

“你......”男人脸色骤变。

“您的母亲曾是我的未婚妻,虽然您年长我一些,但我辈分比您大,”戚陆淡笑着将叠好的手套放进前胸口袋,“或许我们可以先讨论一下称谓问题。”

他每说一个字,男人的面色就冷凝一分。

男人的双手紧攥成拳,暗红瞳孔中迅速积蓄起汹涌怒气,手背上青筋暴起。

地面上的黑色暗影如同流水一般,悄无声息地爬上墙壁,在男人身后铺开一张网。

“他在激怒你,”范天行突然出声,“别上当!”

男人五指一顿,几个呼吸之后,僵硬的脸部肌肉渐渐放松下来,他慢慢勾起嘴角,好脾气地说:“你说了算,一切以首领的指示为准。”

“很好,”戚陆扭了扭手腕,突然敛去笑容,冷冷地说,“但是,你不配叫我。”

男人在范天行的提醒过后,对戚陆的倨傲丝毫不为所动,他仿佛听到了什么新鲜的笑话,倾身问:“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你打不过我,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纯血就是这样,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搞出什么不喝活血这种无聊透顶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舔了舔尖利的獠牙:“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力量,可以和我抗衡吗?”

“但你也杀不了我。”戚陆平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男人神色森冷,右手慢慢摸向后腰——那里挂着一把桃木剑。

“不要冲动。”范天行在他耳边低声喝止。

男人一顿,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把剑能杀死戚陆,同样也能杀死他自己,不到万全时刻,不能轻举妄动。

“请问首领,”他收回右手,整了整衣领,文质彬彬地问,“来这里有何贵干?”

“来喝活血,”戚陆翘起嘴角,用下巴指了指门边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阮阮,“既然他已经不相信我,我又何必委屈自己。”

“哦?”男人扬眉,“尊贵的纯血也喝人血?”

戚陆抬脚走到阮阮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片刻,他的脚尖抵着地上的一滩血液,惋惜地说:“浪费。”

男人愉悦地大笑出声:“一个食物而已,首领想要多少都可以。”

“多谢。”戚陆弯腰,从地上抱起阮阮。

“等等,”沉默的范天行再次出声打断,“不要伤害......”

“范老师?”戚陆侧头,暗色瞳孔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吧?范老师,您又有什么资格,来阻止我呢?”

“我......”范天行一哽,嗓音中满是疲惫。

戚陆抱着阮阮走到窗边,踩着一地玻璃碎片,神情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更冷:“您在吸血的时候,抬头照照镜子就会发现——真的,丑陋极了。”

说完这句话,他从窗边一跃而下,黑色羽翼展开,融进如墨般的黑夜中。

范天行浑身一僵,急退两步,跌坐在床边。

“怎么?”男人冷声道,“这么一句话就动摇了?”

“没有。”范天行深呼一口气。

“你不能抛下我,”男人的声音里是近乎疯狂的偏执,“如果你要抛下我,我就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我没有。”范天行捶了一下床。

“你不可以,”男人像是念着什么咒语一般,“你把我捡回来,你就要对我负责......”

范天行攥紧双拳,无力地垂下头。

廉租样板房内,斑斑点点的血迹散了一地,范天行颓然地坐在床边。

就在同一具身体里,传来另一个阴冷低沉的声音,反反复复呢喃着:“你不能抛下我,绝不能......”

而夜已经很深。

-

天光乍亮时,戚陆回到古塘。

司予一夜没睡,坐在沙发上等他。

戚陆进了屋子,见到司予明显一怔,将染血的双手背到身后,问:“怎么没睡?”

“你去哪里了?”司予抬眼看着他。

“有点事。”戚陆避开司予的眼睛。

司予眼中的亮光渐渐熄灭。

明明几小时前还和他抵死缠|绵的人,转眼就对着他说如此拙劣的谎话。

“啪——”

白瓷杯砸在戚陆身上,又掉在地上,一地碎片。

小鹿躲在窗外,不放过屋中传来的任何一丝动静。

“你杀了阮阮,是不是?”

“我没有,”戚陆叹息着说,“我想要救她,但她伤得太重......”

“就是你!”司予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是你,你杀了李博、杀了阮阮,你还杀了多少人?”

“不是我。”

“你杀了、杀了,”司予的喘息声很重,仿佛说这几个字就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杀了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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