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惊骇道:“中毒?”

莫非走到李纤儿身旁,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伸手将李纤儿扶住,向身后的雪玉点了点头,雪玉会意走上前,从莫非手上接过李纤儿,又退到一边,静静的莫非的言语。

就在此时,那曲路的琴声又开始轻轻地响了起来,莫颜和莫非对望一眼,均没有说话。只细细留意琴声的来源,听不多会儿,莫颜终于觉得不对劲起来,道:“哥,我怎么觉得这琴声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

莫非皱眉道:“看来这里是被别人布下了一个阵了。”

莫颜急道:“那现在怎么办?这是什么阵?我们能出去么?”

莫非只是皱着眉头不言语,莫颜心下更急,正待出口,雪玉轻轻走过来道:“小姐,你先别急,好好静一静,让公子想想。”

听雪玉所讲也对,现在说什么也是没用,最好便是能想出破阵之法,可是这里只有莫非懂得这五行之术,只有让莫非好好想象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只见莫非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便在地上画了起来,莫颜虽心下着急,但是却也不敢上前去打扰,只好和雪玉站在一边等莫非推测。雪玉却是东看看西看看,并未见太着急。

如此过去大概半个时辰,莫非才抬起头。朝四周细细巡视。雪玉道:“公子,北边主水,西南生风,物尽存西。”

莫非抬眼看了看雪玉点了点头,便又低下头细算了一回,方道:“找到了。”

雪玉和莫颜闻言都大喜,忙走到莫非面前,莫颜喜道:“找到出去的地方了?”

莫非笑着抚了抚莫颜的头发道:“是。”

雪玉皱了皱眉道:“公子,雪玉不太明白,看这里的情形与往日里公子交给雪玉的四方八位出入甚大,公子是怎么找到出口的?”

莫非道:“这个阵实际上并非什么特别险恶的阵法,只是布局的方式与一般不同,所以看上去叫人难解。你刚刚观察到的各方所主确实是对的,这也是给人迷惑的一道关卡,我们一般人都知道东方木西方金北方水南方火中央土,但是这里却不尽然,北方主水固然合乎情理,但是这西南生风和物尽存西就使人大惑不解,辨不出方向了。但是你看李姑娘刚刚看的那一株杜鹃生在什么方向,就可以猜到了。”

雪玉仍是不明,疑惑道:“西向生长啊!”说完才似乎明白过来了,脸上一脸惊讶。

莫非微微一笑,道:“所以,只要将周文王后天八卦方位东西调换结合五行方位便可推出乾为的方位了。”

雪玉低头沉思了一下,忙道:“我知道了,其实就是换一个东西向就可以了,所以,乾位应当是由西北换成东北了!”

莫非点了点头,又道:“那,还不快走?”

雪玉忙喜滋滋答应了一声,又停下脚步看了看肩上的李纤儿道:“这李姑娘怎么办?”

莫非道:“现在还不能让她新过来,得走出这片林子。”又对莫颜道:“颜儿,你扶着李姑娘。”莫颜点了点头,从雪玉手里接过李纤儿便随着莫非和雪玉一起往东北方向行去。

果然走不多时,那幽幽的琴声便清晰起来,似乎将各处分散的音乐都捡了起来汇到了一起。莫非带着莫颜便顺着这琴声继续往前行去。

看着面前的竹屋,莫非不禁皱紧了眉头,心下暗暗吃惊,此地并没有竹子,为何在这里会有这样一间竹屋?但是那琴声却依旧从那间安静的小竹屋里慢慢的传出,也不知道反反复复弹了多少遍了。

在这样的一片树林里,出现这样一个闲适的小屋,奏着这样平静的音乐。就像是汹涌澎湃的大海上缓缓航行的一叶扁舟,让人忍不住悬起心来。

一行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那幽幽的琴声却在此刻停了下来。只见那竹屋的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以为白发老妇人立在门前,含笑着看着莫非等人。

莫非见主人已经打开门相迎,便也不好站在这里,但莫颜却是痴了一般,怔怔的看着那老妇人,一颗芳心一时都被失望占满。莫非看着莫颜的神色,便猜到她的心思。

那老婆婆笑道:“客从远方来,不如就寒舍小坐如何?”

莫非道:“主人如此盛情,我们怎好推却,只是如此便要叨扰了。”

那老婆婆含笑着点了点头,便侧身让出门路来。

莫非和雪玉莫颜均微微行了一礼,便一起走进门来,一进去,莫颜的视线便再也离开了,只见屋子的一角放着一架琴,而弹琴之人不是那曲路是谁?只见他嘴角噙着笑,看着莫非等人,却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莫颜看着曲路,心下又是惊喜又是害羞,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是口中却似含着桃核一把,不知如何开口,只呆呆的看着,也不管他人,仿佛这个世界上便只剩下了曲路一人般。

莫非见莫颜痴呆至此,心下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走至莫言身旁道:“颜儿,你先扶李姑娘坐下,我帮她把穴道解开。”莫颜心神本已荡漾,忽听莫非唤自己,猛然回神,就见莫非正看着自己,不由脸一红,忙扶了李纤儿到一旁的椅子上。

莫非伸手替李纤儿解了昏睡穴,李纤儿才幽幽的转醒过来,只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却是没有什么神色,莫非略一沉思便向那老妇人道:“婆婆,我们刚刚在这林子里走迷了,所以才转到这儿来,我的这位朋友许是刚刚在林子里受了些瘴气,现在有些不妥,我想婆婆常年住在这林中,对这些应该是司空见惯的吧!不知婆婆可有解救之法?”

那老妇人皱了一皱眉,走到李纤儿面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遍,眉头皱的更紧了,神色间似乎有些不忿,便问道:“你们是不是在林子里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莫非微微一笑道:“婆婆倒是对这林子很熟悉啊!”

那老妇人冷笑一声道:“我既然在此安家,对于这周遭的情形若是不了解,不早就是白骨一堆了?这里地处北方,气候干燥,怎么会有瘴气?可见你们是信不过我的。”

莫非闻此心下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这瘴气只说就是个推诿之词,只是这林子里就这样一户人家,若这阵不是这老妇人布出来的还能是谁?所以也就不多做解释,只静静的听那老妇人有什么话说。

那老妇人见莫非不再言语,便接着道:“一看这姑娘我就知道她定是走进了东西五行了,好在你们走了出来,不然你们都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说话的语气间微微有些恼怒,但是听她说话,屋里的人心下都是惴惴,没有人出声,半晌,那老妇人叹了口气道:“唉!终究还是我的错,只不过你们是无辜的,她要害的本就是我,怎知却将你们无辜卷入。”

莫非等人闻言都是一惊,听她的话,似乎布下这阵的另有其人,莫非道:“不知婆婆的意思是”

那老妇人道:“不要婆婆长,婆婆短的叫我了,就叫桃婆婆吧!”

莫非等人点了点头,那桃婆神色间颇有些愁苦,叹了口又道:“其实这阵是我姐姐布下的,她也住在这林子里。”

莫颜忍不住好奇道:“姐姐?”

桃婆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先夫的原配。她做这么多的事情就是为了困住我,让我无法出去,这么多年了,我都被她困在这里再出不去的。”

莫颜一听,心下好奇,便道:“你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桃婆一听,脸上更是愁苦,眼睛里露出浓浓的恨意,一双手也紧紧的攥着,好半晌,才从情绪中出来,眼里便只剩下了苦楚。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的将情绪舒缓,她缓缓道:“说起来,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远得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般。”说到这里,桃婆的脸上开始绽放出一种奇异的神色来,好像是跌进了一个美妙的梦中,没多久,桃婆叹了口气,像是从梦中苏醒,她看了看莫非等人道:“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你们这位朋友的毒我解不了,不过我姐姐应该是有解药的,你们在这里住下吧!我且想想办法!”

莫颜见桃婆一大把年纪,终日被困在这林中,心生怜悯,又见她这样照顾自己这些人,心下又生感激,忙道:“谢谢您,桃婆,只要我们可以做到,我们一定帮你摆脱这片树林。”

桃婆闻言,脸上不由露出笑容,伸出手抚了抚莫颜的头发道:“好孩子,你不用为我挂心,我都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也早就习惯了,要是真出了这林子,我还真就不知应当如何生活了。”说着便站起身,道:“你们还没吃午饭吧!我去帮你们弄点吃的,你们在这里坐一会儿。”也不等莫非等人答话,便慢慢往屋后走去。

莫颜忙道:“我来帮你吧!桃婆。”

桃婆摆了摆手,笑眯眯道:“不用了,我这身子骨,做顿饭还是可以行得动的。你们就在这里歇着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莫颜便不再坚持,忽又想到曲路,虽然一直在和桃婆说话,但是她的心和眼却是时不时的看向那个方向。现在见桃婆已经走了,心下想着怎么跟曲路打招呼,又想着曲路是不是还记得自己,没想到一转身,屋子的角落里却没了曲路的身影。不由奇怪,转身看向莫非,莫非看了莫颜一眼耸了耸肩道:“我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见莫非如此说,莫颜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不再问,只坐下来看李纤儿,只见她依旧痴痴的看着前方,和看林子里的那株杜鹃一般的样子,莫颜不由皱紧了眉头,往日里一个那样活泼的女子,爱笑爱闹的,现如今却成了这样。又想到初次相见时,自己和喻墨前去焼那个害人的庄子,却遇见去那里偷东西的李纤儿,那时候的她是那样的豪爽,三人一起在聚福楼的包间里喝酒,听她将江湖上的事情,多么惬意。这样一想,又想到章语墨来,还记得那次在那个客栈里,有那样多的人来杀她,可是现如今她就一人上路了,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危险,或许现在就在危险中也未可知,不知若是再遇上那一帮杀她的人,她是否还可以逃脱,这样思来想去,眼泪就再控制不住,决堤帮涌出来。

莫非见莫颜看着李纤儿忽然就哭了起来,知她心里难过,便伸手搂住她的肩道:“莫要哭了,我们一定能够寻到解药的,你放心好了,哥哥答应你,一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李纤儿。”

莫非虽如此说,但莫颜心中也知这只是他安慰自己的言辞罢了,心下愁苦便倚在莫非怀中哭了会儿,又想到这样也是徒增莫非的担心,也就渐渐收拾起伤心地情绪,平静下来,问道:“哥,你看桃婆可以想她姐姐拿到解药么?”

莫非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们都不清楚她和她姐姐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关系,拿到解药还是个未知数。”口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莫非心下却是不相信,隐隐的总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在看到曲路的时候,这种感觉最为明显。

莫颜又问:“那纤儿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莫非道:“这就是那个阵法的干系了,那株杜鹃开的最盛,最容易引人注意,也就容易造成季节颠倒的感觉,但是却也是整个阵法最大的破绽之处,所以,布这个阵的人便在那杜鹃上做了手脚,使闻见那株花香的人变得神志不清,当时我只注意着那周围的东西,而你一直在听曲路的音乐,雪玉在我旁边,所以当李姑娘说起时我们都没有靠近,所以只有李姑娘一人中了此毒了。”

莫颜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正说话间,桃婆已经端上来两盘菜来,将菜放在桌上,笑道:“你们等着,我再去把余下的菜端上来。”

莫非待桃婆离开后,朝雪玉扬了扬脸,雪玉便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白玉盒来,只见里面盛着一盒白色的粉末,雪玉用指甲挑出一些,稍微放了一些在盘子边上,那白色的粉末便没有了,看了一会儿,雪玉点了点头道:“公子,没有毒。”

莫颜本来看雪玉这样做挺奇怪,不知他在干什么,后又听他说这句话,才知道原来是在试毒,心下不由恼怒,便皱了皱眉,但想到这毕竟是自己的哥哥授意的,便也不出声,莫非见她神色便知她定是怪自己怀疑这桃婆,便道:“颜儿,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可要懂得。”

莫颜抬头看了莫非一眼,本想开口指责,但又想到当初自己被骗到那个庄子里的事情,便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仍然是不快,总觉得莫非怀疑桃婆都是不对的,要知道莫颜天性善良,对于别人都是以己之心去猜度,从来都不认为无缘无故他人会有害己之心。今日在这林中遇到桃婆,心下正对她好生感激,莫非却疑心她会对己下毒,不由觉得心下郁闷。

不一会儿,桃婆便将余下的菜并饭都端了上来,都是些家常的素材,便笑道:“常年在这林子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你们就随便吃些罢!”

莫颜忙笑道:“要桃婆您这样麻烦招待我们,真是不好意思,不如吃过饭,我来帮您做些事情吧!”

桃婆也笑道:“不用,我在这里虽然不能出去,但是却也没什么事情,我姐姐虽然这样困住我,却也不会要我的性命,这些吃食,她也会隔时的叫人送过来。”

虽然莫颜心中不爽快,但是雪玉还是偷偷将所有的菜都试了一遍,证实都是无毒的,莫非见状,心下稍安,便笑道:“我们才来的时候,您屋里的那位公子呢?”

桃婆道:“你说的是曲路曲公子吧?他倒真是个好后生,几日前,他路过这里,也和你们一般闯进了阵里,不过他比你们幸运,那个阵相对来说就简单的多了,但是后来又掉到我姐姐设的陷阱里,好在那日我刚好经过,就把他给救了上来,后来我就找到我姐姐,跟她说这个人是无辜的,希望她能够放他出去,不过巧的是我姐姐那日心情极好,便答应今日放他,那曲公子就在我这里住了几日,他见我一个人在这里怪没趣儿的,就天天弹琴给我听,他的琴艺倒真是好,倒是把先夫给比了下去了,如今走了,我也就放心了。”

莫颜听提起曲路,便聚精会神的听桃婆讲,听到桃婆如此说,心下也不由宽心,忽又想到若是桃婆的姐姐可以让他晚一天离开,那么自己就可以在这里跟他相处一天了,这样想来难免又有些失望,又想起刚刚见到他的情形,他竟似一点儿也不记得自己,这样一来心里失望之余又添了些伤怀。

桃婆见莫颜神色似乎并不太好,便关切道:“姑娘,你是不是累了,我看你脸色似乎并不太好。”

莫颜回过神,忙笑道:“没有,许是赶路赶的,桃婆,您也别叫我姑娘了,我叫莫颜,您也可以叫我颜儿,这是我哥莫非,这位是雪玉。”说着又看了看还坐在一边痴痴地李纤儿,轻声道:“那位是李纤儿。”

桃婆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也就叫你颜儿好了。”

莫非道:“桃婆,我一直很好奇,这片树林里并没有竹子,您这一大间竹屋是怎么做的?”

桃婆面露愁色,苦笑道:“其实这哪是竹子,这根本就是木头,只是招人特意做成竹子的样子罢了,也是我姐姐弄得,只因先夫喜松而厌竹,我也随先夫一般喜松,偏生姐姐性最爱竹,所以,她便让我和她一般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你看这整片树林里都没有松树,便是如此缘故,其实姐姐的心思倒是有趣儿的紧,只是有些方面唉!算了,不说了。”

莫非点了点头,便不再问,伸手摸了摸墙壁,果然如桃婆所说,只是些木头被刷上了绿色的漆而已。心下便知这桃婆却是实情相告,又见她掩下后面的话不谈,显然是不愿提及当年的伤心事,不由也对着为年迈的妇人产生些同情之心,抬眼看了看她,却见她满脸慈爱的看着莫颜吃饭,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不由有些感动,便也不迟疑,大口吃起饭来。

吃完饭,尽管桃婆一再说不要莫颜帮忙,但是依旧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到后院洗碗,莫颜心下感激桃婆,便又将她的后院前前后后好好打扫了一遍。如此虽然挂心李纤儿的毒和章语墨如今的安危,但是给这些琐事一冲倒也忘记了些。

桃婆便坐在一边看着莫颜忙里忙外,脸上一脸慈爱的笑容,就像一个年迈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子女承欢膝下一般,说不出的幸福。没多久,莫颜便把一切都收拾好,就走到桃婆身边坐下给桃婆讲一些江湖上的趣闻,好让这位多年未出去过的老人也可以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的情形,桃婆果然很爱听,时不时的便被莫颜逗笑,心下甚是欢喜,莫颜见到桃婆这样开心的笑容也不由感到快活,便学着李纤儿平日里给自己和喻墨解闷的样子给桃婆讲些笑话。

讲了些时间,桃婆便笑道:“颜儿你赶了这样长时间的路,还在林子里转悠了半天,现下肯定是累了,不如就歇会儿吧!等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莫颜听桃婆一说,果然觉得有些累,便点了点头,跟着桃婆去房间休息。

莫非见莫颜如此心下也略为放心,便将李纤儿交给雪玉,自己一个人往林子里走去,没走一会儿,便进入到林子里,再看不到那桃婆的竹屋。心下不由感叹这样的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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