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过雨之后,第二天早上竟然已经放情,各种鸟语充盈于耳,好不清爽。莫非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习惯了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今天却睡得这样晚,这让他感觉微微有些不习惯。

打开房门就看到桃婆拿着一把扫把在扫院子,不由奇怪,笑问道:“桃婆,颜儿呢?她怎么没来帮你?”

桃婆笑道:“颜儿还睡着呢!想是昨天太累了些,难免便睡沉了。”

莫非点了点头,往莫颜房间走去,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唤道:“颜儿,还没起么?”

半晌才听到莫颜模糊不清的答应了一句,然后就听到走动的声音,莫颜将门一拉开就看到莫非站在门前,打了个哈欠,道:“你这么早唤我干什么?”

莫非不由好笑道:“早?你看看天上的日头,你怎地这么累?”

莫颜看了看天色,才发现已经这样晚了,不好意思道:“一不小心就睡沉了。”又看到桃婆在扫院子忙奔过去,道:“桃婆,你怎么这么早?我来帮你。”

桃婆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们都还没有吃过早饭,快去吃吧!我放在前厅的桌上了,对了,还有一位小哥儿呢?”

莫非笑道:“看来我们大家都懒了,一到桃婆家里就都爬不起来了。”正说着雪玉从那边走过来,看起来精神也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雪玉一出来便见大家都在院子里,不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便道:“大家早啊!昨天晚上有些择席睡不着,今天早上就睡迷了。”

莫非含笑点了点头道:“那快点洗漱一下到前面吃饭吧!”

这两日,莫非和莫颜等人就就继续留在桃婆的竹屋里,只因桃婆说三日后便是她姐姐的生辰,到那时候她姐姐心情定然会很好,要求她给李纤儿解药也是容易多了。莫颜听她这样一说,心下也高兴,便常常带了李纤儿在外面走走,莫非则帮助桃婆干一些粗重的体力活,桃婆自是感激不尽,道谢不叠。倒是雪玉,终日里没事,只是闲晃。或者拿着莫非的书看看。

这一日晚上,莫非依旧和前两日一般,吃过晚饭,便掩上门打算睡觉,刚要睡下,突然有人敲门,只听得雪玉道:“公子,我有一个地方不懂,你睡了么?可否帮我解答解答?”

莫非心下纳闷,这雪玉向来是最不爱读书的为何今日突然这样好的兴致?还是晚上来问学问,心下不解,打开门,果见雪玉站在门外,手上拿着一本周易,翻着某一页,好像不懂的样子。

莫非道:“你怎么突然对这”

雪玉未等莫非说完,便道:“公子,我看着书上的这几句实在是难懂的紧,不如公子将这几句解释给我听听,我也好长长学问。”

莫非本觉得奇怪,想向雪玉问个清楚,但见他言辞间闪闪烁烁,心下大异,便道:“这两句确实是有些深处,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了,你若真想知道,便随我进屋,我慢慢解释给你听,正好今日也不太困。”

雪玉连连道谢,直说打扰公子休息,说这便跟在莫非后面进了屋子,一进屋,雪玉便将门掩上。才跟着莫非走到房中的桌前。

莫非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何要这样诡秘?”

雪玉道:“前两天公子说这屋子有点奇怪,又暗示我暗地里去查,这两日我将这四周都看了一遍确实是如桃婆所说,并无差处,想来该是没有不妥当的。这两日,公子和小姐都与桃婆处在一起,我便装做在屋内看书的模样,暗地里趁你们都不在的时候,再暗暗查访。公子你可记得李姑娘房间旁边的那两间房间么?”

莫非道:“当然,那两间据桃婆自己说是存放杂物的处所,怎么有问题?”

雪玉点了点头,神色有些不愉道:“我前日晚上便听公子说那间房间是桃婆放东西的,而且公子你是亲眼所见的桃婆从那屋里拿出给我们做菜用的干萝卜丝,所以我也就一直没有进去过。”

莫非道:“那日我其实也只是在门口看到她从里面出来,拿着东西,我见她如此为我们操心,便也没进去,一直以来也没有再进去探索的心思,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事。”

雪玉道:“今日下午,公子和小姐都在帮桃婆在前厅剥花生,想来也没什么事情,倒不如就好好地将那房间打探一番。所以我便溜了进去,进去之后我倒是心下放心了,那屋子果然是一间存放杂物的房间,只见那房间的后面堆了几口大箱子,角落里放了下杂乱的用具,还有些不用的家具就摆在屋里,我看了一遍之后,便打算离开,没想到刚要转身的时候却不小心瞥到后面那些大箱子中间有一口下面压着一方赤色的布,我心下不由好奇,桃婆都这么大年纪了,如何还用这样鲜艳的布料,但是又一想这大概是桃婆年轻时用的东西,虽然是如此想,我还是走了过去,走进了我才发现,原来那些大箱子后面竟然还有一块地方,当即觉得不对劲,忙走过去一看,那后面竟然有一张矮床!”

莫非皱了皱眉道:“就算有一张矮床也没什么不对劲啊?难道那矮床上面还有被褥枕头?”

雪玉摇了摇头,道:“不单单是有被褥枕头,还有一个让人躺在上面。”

莫非不由奇怪,疑惑道:“人?”

雪玉忙道:“不错,就是个人,还是个女子,二十左右的样子,生的很是清秀,着着一身赤色的衣衫,那大箱子底下的压着的便是她的裙摆。只不过我看那女子像是昏睡在那里,我虽然没有摇她,但是想来我摇也是摇不醒的。”

莫非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问道:“那女子所着果然是赤色的衣衫,而不是青色?”

雪玉有些奇怪莫非的问话,但依旧老实答道:“是赤色没错啊!怎么了?”

莫非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果然我的直觉还是没错的,这桃婆果然不似我们所听她说的那样简单,只是不知她到底蛮了我们多少,又骗了我们多少,更不知道她到底要对我们做什么,或者要我们做什么。”

雪玉见莫非脸上阴晴不定,便道:“公子,不如我们就趁夜逃走吧!再留下来可就不知道她将要对我们做些什么了。”

莫非摇了摇头,站起身,在房内踱了两步,缓缓道:“走是走不得了,且不说李姑娘正身中这林子里的怪毒,不知到底可救不可救,就算可救我看多半也是要靠着桃婆的,就说那林子里的各种机关阵法,我们就对付不了,倒是还不是又落回这里。”

雪玉不由呆了呆,道:“那林中的阵法真那样厉害?就连公子都没办法对付么?”

莫非摇了摇头,笑道:“你知道师父玄真道人对武学痴迷,对于武功的修炼更是如痴如醉,但是这机关算数却并未深入研究,只是有所涉猎,教我的一些机关阵法也多是前人所创之作,所以一般的阵法,倒还可以勉强应付,但是设计这片林子的人显然对于这方面是颇有专研的,以我的能力是不足以应付,更何况,这林中的阵法是相连相倚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有一个阵法改变则另外的那些阵法也会相应的变动,上次若不是桃婆有意借曲路的琴声将我们带到这里,说不定我们就成了这片树林的肥料了。”

雪玉一听,不觉的有些森森然的冷意,便问道:“那依公子所见我们现下该如何?”

莫非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只见夜色无边,全无月色,就连半颗星也不见,夜风倒是一阵阵的吹来,微微有些凉意。站了一会儿,莫非道:“我们现下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雪玉皱眉,有些不解:“等?”

莫非点了点头,看着莫非道:“不错,就是等,因为现在对手掌握着全部的筹码,我们却并不知道我们的价值,只有等对方告诉我们,我们价值几何,才有资格开始谈条件,才有可能得到自由,但是现在若是我们就有所行动的话,就像打一场完全不知道对手的仗,全无胜出的可能,我想她将我们困住便总会有她的理由,这理由就是我们的筹码。”

雪玉点了点头道:“哦!我这下明白了。”

莫非笑道:“真明白了?”

雪玉点了点头。莫非又道:“真明白了的话就快点去睡觉,记得什么话都别说。”

雪玉笑道:“好,也是该去睡了,公子这样一说,我还真是困得紧,这几日都感觉累,也不知是为什么。”说着便站起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道,“那我便先回去睡了,公子你也早点睡。”

莫非点了点头,便也打了个哈欠,心下一惊,待雪玉走后,便掩上了门,做到床上运功调息起来,果然感觉胸中隐隐有些胀痛感。不由自嘲的笑了笑,暗道:“一直小心翼翼,没承想还是给下了毒。”又想着这毒是什么时候下的,又是怎样下的。莫颜雪玉也是一般嗜睡,看来是在饮食上下的手脚,但是饮食自己一直都是特别留心的,却不知为何还会让人得手。

这样想了半个时辰,莫非叹了一口气,心想:“反正多想也是无益,倒不如好好睡上一觉,看明日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如此想来便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反倒安心的躺倒床上睡下了。

第二日,莫非直睡到将近午时才醒,却还依然感觉身上倦怠,便盘腿坐在床上,运气调息,却感觉胸中的那一股胀痛之感比先前更胜了些,甚至连简单的运气都进行不下去。如此试了三番,便不再坚持,披上衣服往外面走来。

走出房门,莫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精神好了许多。抬眼望去,整个后院一片安静,显然莫颜和雪玉还未起床,但是那桃婆却也没了身影。真个院子一片干净的感觉,就连鸟语都听不到。

莫非也不去理会这些,也不叫莫颜和雪玉起床,只自己梳洗了一番,便往前厅里来,一走进前厅,莫非才发现桃婆一改往日的习性,并没有在前厅里忙碌,而是端着一杯茶,走在桌子旁边慢慢的饮着。莫非见她这样倒也不惊奇,相反倒是有些欢喜,这说明,她就打算现在向自己摊牌。可是让莫非惊奇的是这个前厅里除了桃婆之外却还有一个人,是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长得颇为清秀,显得非常的俊逸,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衫,正悠闲的喝着杯里的茶,和桃婆分宾主坐着。

莫非笑道:“不知道桃婆有客人在,倒是莫非打扰了。”

桃婆笑道:“没什么关系,我也从来都不怕别人打扰。”

那一旁的男子道:“桃婆,我看你的客人也都够了,可以开始了,我没什么耐心等了。”

那桃婆笑看着那男子笑道:“我还未说不耐烦,你就说什么不耐烦,好像有些不合规矩啊!”

那男子笑道:“我江枫何时讲过规矩?规矩不都是些骗人的把戏?”说着便将茶杯往外一扔道:“这茶杯口有个地方粗糙了些,难免会割到嘴巴,不若扔了,也免的日后害到人。”

莫非一看那杯子,便知不是一般普通的货色,大概是官窑珍藏,而这江枫竟然这样贸贸然的将这杯子扔掉了,好像丝毫不考虑主人的心思,可见此人与桃婆真正的关系未必真是如眼前所见一般的主客关系。心里忽然一动,曾听人言,江湖上有个神医,外号“医命不医病”名字就叫江枫,但是此人行事特别怪异,听说如果不是病得快死的人,从来不插手,只要一动手便是手到病除。此人还有个妹妹江渔,外号“要命不要残”两人从小斗到大,一个害人一个救人,因此这江枫边有个例外,只要是江渔毒害过的人,便是不要命,他也会将其救回来。想到这里,莫非忍不住再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遍,心下依旧没底。

桃婆朝那人冷笑了一声,道:“你倒真是艺高人胆大啊!可真是不把我放在你的眼里了?”

那江枫笑嘻嘻道:“桃婆你可是说笑了,我江枫只不过是一个行医的,眼界小的很,眼里自然就是装几个病人罢了,想您这样健朗如何入得了我的眼呢?”

桃婆一听,脸上登时变了颜色,道:“你最好能够一直这样的态度。”

江枫笑了笑道:“我也希望是如此啊!不过,我想要一直这样,还不是得跟你把这个交易完成?我看你还是将你的客人都带上来吧!我可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

桃婆冷哼一声,便不再和那江枫辩驳,只朝外唤道:“舞婢!”

话音刚落就有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女依依而来,文文弱弱的样子,走到桃婆面前,屈膝行了一礼道:“舞婢在,请主人吩咐。”莫非一见这女子,心下不由有些吃惊,这桃婆在这里藏了这些人,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可见她的手段也是不简单的。

桃婆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静静地喝着自己的茶,待那女子行完礼,才道:“却将客人都带过来。”那女子听完桃婆的吩咐,便低眉垂首的退了出去,这近来的时间她的脸上始终都挂着平和的微笑,好像世界万物在她面前崩塌也不会将她那样的微笑抹去。莫非见到那女子的微笑时,心下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却又想不起来。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舞婢便又回来了,肩上还扶着李纤儿,莫颜和雪玉便跟在她身后,脸上均是一副疑惑不解的神色。莫颜一走进来就看到莫非坐在屋里,便从那舞婢的手里接过李纤儿,扶着她走到莫非身边,在莫非身边坐了下来,看着桃婆欲言又止,觉得这桃婆似乎有些不同,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便只好坐在这里不开口。

桃婆见人都来齐了,便笑眯眯的看着莫非莫颜等人,就像是刚开始见到他们那般的慈爱,道:“你们来这么久了,我这里还有些好玩的你们都不知道呢!今天我的心情不错,不如我就让你们看看?”

说着也不管莫非莫颜的态度,直接朝外喊道:“琴奴。”

莫非一听到她喊“琴奴”便想到为什么觉得那“舞婢”的笑容熟悉了,只因刚来的那一日,在曲路的脸上便看到过这样的笑容,当时一走进来看到曲路的那个表情心里便觉得不对劲。

正想着间,果然就见曲路抱着一架琴走了进来,脸上依旧带着那日初来时看到的他的表情。莫颜一见到曲路,不由呆了一呆,忙看向桃婆,但是桃婆却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慢慢地喝着那杯茶,莫颜又看向莫非,莫非知道她的心思,便轻声道:“你待会就会知道了。”

只见曲路直接走到桃婆面前,屈膝行了礼,道:“琴奴在,请主人吩咐。”

听曲路如此模样,莫颜心头一震,不知这其中的关系,似乎觉得不可能,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曲路成这桃婆为主人。

桃婆点了点头,道:“许久不听你弹琴了,心下闷得慌,不如就你弹琴,舞婢跳支舞来解解闷罢!”

那舞婢走上前和曲路一同想桃婆行了个礼,答道:“是!”便褪下来,曲路抱着琴走到角落里,放在一张矮几上,那舞婢也走到听中央。只听得“铛”的一声,曲路的琴声移已经开始,那舞婢便也挥动水袖开始曼舞。

雪玉坐在莫非旁边,悄声道:“公子,我发现这个男人和一个人长得很像,基本上就是一模一样的。”

莫非不由好奇,问道:“跟谁?”

雪玉道:“就是我昨天在李姑娘隔壁房间看到的那个躺在床上的姑娘,真的感觉是一模一样,像是双生儿一般。”

莫非闻言皱了皱眉,若是这样,那么这个江枫必定就是江湖上的那个“医命不医病”了,于是也不听曲路和那舞婢的表演,只偷偷的观察那个叫做江枫的男子,却见他丝毫没有紧张或是不安的神色,只是淡定的看着眼前的表演,好像还很入迷一般。

没多久,曲路和舞婢的表演便完了。桃婆笑道:“好了,你们两个就在旁边歇着,我待会儿还有事请吩咐。”

只见曲路和那舞婢两人走到桃婆面前,屈膝行了一礼道:“是,谨听主人吩咐。”说完便都退到角落里,坐在矮凳上。莫颜一直看着曲路,见他这样心下又是难过,又是不解,更是不明白眼前之事是什么情况。

那桃婆又道:“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但是要谈事情怎能没有茶?”说着有向外唤道:“茶奴,上茶。”

果然又有一人自后面走来,莫非心下暗道:“想不到这间小小的屋子里竟然还有这样许多人,竟然瞒过了我们这全部的人,这桃婆,不可谓不厉害。”正思索间,只听得莫颜一声惊呼,似是遇到什么可怖的事情。

莫非一抬眼,也忍不住惊诧,这个穿着青色衣服,低眉垂目,脸带微笑的人不是那喻墨是谁?如果说见到曲路和那舞婢还不能确定这桃婆是用些手段控制了他们的话,那么见到章语墨,大家可都是再无疑问了。

章语墨默默地走到每一个人面前,为他奉上茶。当章语墨走到莫非面前时,莫非抬眼看向她,只见她的脸上和曲路一般的微笑,但这微笑却显得呆板无生气,两只眼睛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焦点。

莫颜忍不住唤道:“喻墨,你怎么了?”

章语墨恍若不闻,只是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将一杯茶恭恭敬敬的放到莫颜的面前,便要退下,莫颜哪里肯让她走,一把抓着她的手腕,章语墨便没有走开,静静的立在那里,脸上依旧是原来的微笑。

莫颜道:“喻墨,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是桃婆的茶奴?”面对莫颜这一系列的问话,章语墨依旧没有任何的表示,还是静静的微笑着,仿佛她的世界一片宁静。

那桃婆看莫颜的反应,不由笑出了声,道:“想不到颜儿竟然认识我的茶奴。”又朝章语墨道:“茶奴过来,别影响客人。”

章语墨一听到桃婆的声音,便要离开,转过头的一瞬间,莫非突然注意到她眼中精光一闪。莫颜还想说什么,却被莫非一把拉住,轻轻地对她摇了摇头,又在莫颜耳边道:“别担心,她没事。”

莫颜好奇的看着莫非,莫非却再不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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