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掀开屋顶上两块瓦片,李纤儿发现这里的格局和张二财所处的地方相差不大,看上去也差不多,只不过张二财所处的地方后面放书架的地方被摆上了一只高大的柜子。

那个从张二财那里出来的男子对上头的玄衣男子鞠了鞠首,方道:“李总管,我们是负责爷们的物资的,粮食已从邻县联络到了,只是运姿尚未到位,所以,我才匆匆赶来取。”说着将张二财批过的文件交到那李总管手里,又道:“这件事的紧迫,相信李总管也清楚,所以希望李总管快些,我们正等着要用呢!”

那李总管看了半晌,静默着不说话,站在下首的男子不由有些着急,但又看不出这李总管的意图,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该说话不该,这样静静地相对处了会儿,那里总管突然开口笑了两声道:“王兄弟,不好意思,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看了半天才看明白,你不要见怪啊!没耽误你吧!”

那王姓男子显然有些薄怒但还是压抑着笑道:“这么一会儿倒是不妨事的,还请李总管可以快一些,早些完事儿也早些交差,对大家都是好的。”

那李总管笑道:“急也不急着一会儿不是?这事情的轻重缓急我也是知道的,我在这儿也都干了这些年了,你说是吧!”

那王姓汉子心中怒意更甚,知他是在倚老卖老,但是他却又是这王家庄的总管,实在不好撕破面皮,便沉声道:“李总管自然是明事理的,只不过庄里这支领银钱的手续却是复杂的很,一道一道的,却并不是每个人都似李总管你这样的明白,这其中若是每个人都耽误这么一刻半刻钟的,只怕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这一番话却是话里有话,明里是说有人不知事情的轻重,不及时批字,实际上又是指桑骂槐,说着李总管资历这样老却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听着这两个人的对白,李纤儿心下不由有些明白这王家庄如何能够有这样的财富,光看这请来的人便知,有竞争才能有进步,同时也说明那些乞丐的事情对王家庄的害处并不致命,因为尚且还有人在这个庞大的组织下竞争着,说明他还有上升的空间。如此一想李纤儿不由有些兴奋,因为在她眼里,此时的王家庄已经便成了一座金库,只等着她来取了。

那李总管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那王姓男子,道:“唉!下面的人不知规矩就该好好管教,看来是我疏忽了,你放心好了,我定然会再制定些规矩,让那些人不敢再拖拖踏踏的,也好让王兄弟你下回可以早些拿到银子,将粮食运给那些爷们呐!”说着便从腰间掏出钥匙。

这李总管这句话,无疑是将这王姓男子划分到那乞丐一伙儿的,处在王家庄一定地位的人都会知道,这王家庄外在对那些乞丐敬若神明,心下却是恨之入骨,谁愿意在东家面前说跟那些乞丐是一伙儿的,定然是不想再在这里干了。所以,这李总管的这一句话说的就恰到好处,令那王姓男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李纤儿暗道:“这些人的才智倒是真的不差,从言语中就可领略一二。”

看着那李总管将背后的柜子打开,李纤儿才看到柜子里的东西,并不单单是银子,还有一些重要的文件也锁在其中,但是那些不是李纤儿关注的,略略的算了一下,那柜子里的现银大概就有一千两,而且还有一些银嘌摆在旁边,大概也是不少的,李纤儿暗想:“这要将这柜子里的东西卷走,还愁还不了债给那臭小子?”

那李总管从柜子里拿出一封二百两银子给那王姓男子,并笑道:“快些去吧!莫要误了事了。”

那王姓汉子心下虽不乐意,但嘴上依旧笑道:“还得多多谢谢李总管呐!既如此,我就先行一步了。”

待那王姓男子走了之后,李纤儿瞅着一个无人的角落跳下屋顶,却不想给树枝刮落了头上的发簪,一头青丝披泻而下,李纤儿摇了摇头,将发簪捡起放到怀中,刚想离开,就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背后响起:“你是谁?怎么突然在这里?”

李纤儿不由皱了皱眉,暗道:“我明明都看了没人啊!怎地突然有个人在这里?”转过身便见一个和她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女站在自己的身后,李纤儿看了看她的打扮,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忙道:“是红英小姐么?”

那少女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不是庄里的人也不是村里的人。”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得意的笑道:“我知道了,你定是从别人口中知道我的,是不是?”

李纤儿一边点头,一边从怀里拿出发簪将头发挽起,道:“是呀!我就是听别人说起的你呢!”

那少女却不言语了,只呆呆的看着李纤儿,喃喃道:“世界上经真有这样美的女子。”说着眼中却泛起了恶毒的光芒。

李纤儿初时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便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但是后来那女子眼中恶毒的光芒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忙向后退了几步,道:“我还有事儿,就先不和你说了。”这个女子一看便知没有什么武功,但是若是真的闹起来,她定会叫上许多人来,倒时候就不好行事了,索性逃开才是真的。

果然,那女子刚要开口叫道,突然两颗石子打过来,那王红英便立即动弹不得,李纤儿一惊,回头一看,莫非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李纤儿笑道:“莫大哥谢谢你。”

莫非笑着摇了摇头,道:“是喻墨叫我来的,我们快些走吧!”说着又转过头对那个女子道:“你放心,你的穴道半个时辰便会自动解了,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姑娘见谅。”说着抱了抱拳,便和李纤儿一起施展轻功离开。那王红英眼睁睁看着两个人离开,却没奈何。

回到二宝家里,王季已经起床了,二宝正服侍他在喝稀饭,一见李纤儿过来,忙跑过来拉着李纤儿的手到王季的面前,道:“爷爷,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神仙姐姐,她说她叫李纤儿,爷爷,你看纤儿姐姐是不是像我说的跟仙女一样美?”

李纤儿听他这样说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道:“季爷爷好。”

王季看着李纤儿半晌,突然就跪下身去,道:“我老头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也谢谢姑娘对二宝的关心。”说着又伸手去拉二宝,让他一齐跪下,给李纤儿磕头,二宝果然乖乖的跪下磕头。李纤儿忙伸手扶起他们。道:“季爷爷,您千万别行此大礼,晚辈实在是不敢当,实不相瞒,晚辈确是习武之人,我们习武之人看中的便是大仁大义,惩强扶弱,所以见到天下不平事管一管也是应当的。季爷爷这样做倒折杀晚辈了,叫晚辈以后如何再敢管这等事呢?”

王季听她如此说,便从地上起身道:“姑娘这样说倒使我这糟老头子不知该如何说起了,反正我还是要感谢姑娘的。”

李纤儿笑道:“你若真是想要感谢我,不如将身体早些养好,二宝这孩子和我甚是投缘,我想你好了才能好好的照顾他呀!所以你就安心养好身体吧!”

二宝道:“可是,爷爷病了,我把牛也放丢了,王地主家可能就不要我们再干活了,以后我们都不知道该怎样生活了。”听到二宝这样说,王季也是叹了口气,却没说话。

李纤儿看着这对祖孙,心下不由也有些感慨,二宝这样小小年纪就懂得这样多,知道为生计而犯愁,可见这里的生活是多么的可怜,想到他们的生活,李纤儿不由又想到那个大柜子,那个李总管身后的大柜子。李纤儿心想:“若是将那个柜子给他掏个干净估计这里的人也就不愁生活了,只是,该如何才能让他们好好的生活而又不至于麻烦呢?”

那二宝见李纤儿半晌不说话,忙笑道:“纤儿姐姐,你不用担心了,大不了我去给他们搬粮食。”

被二宝从思绪中拉回来,李纤儿好奇道:“搬粮食?什么搬粮食?”

二宝道:“王地主每年都要雇人给他运粮食到市集上去的,上车下车都需要人手,到时候我去给他搬搬粮食也是可以混口饭吃的。”

李纤儿看着二宝小小的身板,笑道:“救你这个样子,还能给他们搬粮食?到时候给粮食压瘪在粮食袋子下面,人家看不到还不把你一块当粮食运走啦!”

二宝听她这样说,不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李纤儿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好了,不要想那些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二十两的银子来放到王季的手上,道:“季爷爷,这是晚辈的心意,请你收下,莫要推辞,否则晚辈就真的认为季爷爷是瞧不起晚辈了。”

那王季听李纤儿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拒绝,而且早上又听到刘氏说李纤儿也给了她二十两银子,想来也是拒绝不了的。这个老人活了七十岁了,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媳妇在自己的眼前被人杀死,而且一个人独自将这唯一的孙儿拉扯大,就靠自己的两只手。现在手里拿着这沉甸甸的银块,心下不由唏嘘,两行老泪不由纵横。

李纤儿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便笑道:“季爷爷,我的那两个朋友去了哪里啊?怎么都不见他们?”

王季忙拭了泪道:“江先生说出去走走,至于另外那个章公子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李纤儿暗道:“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还不就是说两个人都出去了。”

那王季又道:“他们都出去一上午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迷路,第一次到我们这里来,保不准就迷了路了。”

李纤儿笑道:“放心吧!他们断然是不会迷路的,季爷爷,你还是好好吃些稀饭,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正说着,江枫从门外走来,背上居然背着一个药篓。李纤儿忍不住笑道:“今儿竟然还真的像是个大夫了呢。真不知道是太阳明天要打西边出来呢!还是明天天上会下银子。”

江枫也是呵呵一笑,道:“明天天上倒是不会下银子,不过某人还欠我银子呢!天上不下也没什么关系。”

李纤儿气结,回道:“你就放心好了,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上,不用你个小气鬼天天提醒。”

莫非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忙走上前道:“你今天去采药了?可有采到什么好药?”

江枫得意道:“我要采药,自然是采得极好的,一般的药还不直接去药铺里买,自己何须费那个神?药店里买不到的药才算得上有资格让我江枫出去采。”

莫非笑道:“那是自然,江枫你的能耐我向来是信得过的,所以才有些好奇,你才来的是什么好药啊!”说着就用手去揭那药篓的盖子。江枫和李纤儿一见,同时脱口道:“慢着!”但是都晚了一步,莫非的手已经放在了药篓的盖子上,听到李纤儿和江枫的叫声,盖子一掀开,立时便退后了三四步。

突然一股刺鼻的腥味儿就溢满了大厅,只见一条通体淡红色的小蛇从药篓里探出头来,一见便知是条毒蛇,而且这条小蛇不像一般的毒蛇那般长着扁平的头部,而是在额头上长有两只小角,吐着粉红色的蛇信子,看上去奇异而危险。

江枫笑道:“幸好你闪得快,不然若是给它咬上一口,可就麻烦了,连我只怕都要费上很大的功夫才能将你救活呢!不过这东西确实难得,本来我只是想到这里的山中碰碰运气,着条好蛇来做药引,却不想竟然遇上这样的好东西。真是难得啊!”

李纤儿道:“就知道你不会那样老老实实地去采什么药,果然就是与这些东西为伍。”却见江枫并不理自己,心下不由又有些好奇,便道:“你说是做药引,是给谁的药做药引?”

江枫瞪了一眼李纤儿道:“都说你聪明,我看实在是笨的不行,我有给谁看过病啊?这里又有几个人可以出的起我的诊金来请我医病?”

二宝看到这小蛇,早吓得动都动不了了,只缩在王季的怀里,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大伙儿,江枫浑不在意的走到药篓前伸出手,抚了抚那小蛇,只见那蛇似乎和江枫非常的熟络,丝毫没有脾气任由他抚慰,那两只角也没了,浑然不似刚刚那般危险。

江枫把蛇放回去,将药篓子的盖子盖上,道:“这蛇吃多了山林中的东西,得在家里养两天,我就放在厨房的角落里,你们没事别去碰它,若是害怕它咬人的话,就先吃下我的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交给王季道:“这药就先放在你这里,他们谁要,就让谁拿好了,好了,你们慢慢聊,我先睡一觉。”说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往东厢房里走去。

李纤儿不由嘀咕道:“喻墨去了哪里?怎么也不先跟我们说声?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莫非笑道:“他那样谨慎的一个人,能有什么事情,放心好了,也许他只是出去走走,你就别瞎操心了。”

章语墨道:“果然是不关心我呵,我随便走都不会出事?听到这样的话,我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你们如此放心我,如此的高看我呢!”

李纤儿一听,笑道:“喻墨,你回来了!怎地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你去了哪里?害我好担心一场,莫大哥也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心,他只不过是想安慰我,让我不要太担心,实际上他心里头肯定很是担心你呢!”

李纤儿这一句话她自己说出来没觉着怎么样,章语墨听起来心下却是另外一个意思,不又红了红脸。莫非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自己尚不清楚为何会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在他的心里章语墨一直都是个男子,如何听到李纤儿这样说,他会感到有些难为情,这样想来心下不由呆了呆,突然又想起那晚江枫对自己的调侃来,不由暗暗吃惊,心下道:“我还是得与喻墨保持点距离为好。”

章语墨收起情绪,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来,对李纤儿道:“纤儿,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李纤儿闻言忙走近一看,只见那纸上画着一个令牌样的东西,其他却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李纤儿道:“这是官家的令牌,可能是管某一方面的事情的,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权力。对了喻墨,这幅图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章语墨微微笑了笑道:“我早上又去了王家庄,看着那几个乞丐,这是他们身上的,拿出来的时候我看了一遍,画了出来,请你们看看可认得这令牌的来历。”

李纤儿笑道:“原来你去忙这个了,怎么不叫上我?”

章语墨笑道:“你有你的事情去忙我如何好打扰你,更何况我只是暗中监视那些人,又不会和他们动手,需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李纤儿道:“是,你说得有理,那你今天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收获没有?”

章语墨道:“他们打算在这里在住两日,三日之后就清点东西走人。”

李纤儿道:“这群人倒是嚣张的紧呐!说来就来,而且一开口就是那样多的东西,这可比官府收税容易得多了,若是官府办事有这个效率的话,老百姓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生活。”

章语墨笑道:“看你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真不像是一个行走江湖的神偷,倒像是朝堂上的老爷们。”

李纤儿争辩道:“朝堂上的那一群老头子若是有这份心,老百姓怎会有过着像季爷爷这般生活的人呢!他们只知道顾着自己的地位不变就是万事大吉了。”

章语墨笑道:“你可是着魔了不是?才说了两句你就长篇大论起来,看来你趁早收了手,去读书博个功名罢。也好站在那金銮殿上说上一说,也许这天下就大改观了呢!”

李纤儿羞红了脸面,嗔道:“我不过是说上两句,你就这样编排我,我可不跟你说啦!”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章语墨忙道:“诶,你别急啊!我只是说着好玩的呢!我们还有事情商量呢!”

李纤儿和莫非一听都凑上来问道:“什么事?”

章语墨道:“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吧!”李纤儿和莫非自然是知道她不想将二宝祖孙二人牵扯在这其中,当下也就跟着章语墨走到门外。章语墨道:“这一窝人我想将他们端掉,就眼前来看这次来到这王家庄的人也就这么几个,想要对付他们自然是易如反掌,但是我想若是将这几个人解决了,恐怕解决不了事情的根本,反而会给这王家村,带来麻烦。若是跟着这几个人,说不定可以摸出他们的老巢一并端掉,但是也可能他们的人数不少,我们不一定有这个能力。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可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将这个毒瘤铲除掉。”

莫非道:“我看这件事不是一下子可以解决的,我们要从长计议,毕竟不是小事,不如我们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借助其他的力量,对于这样的事情,光我们几个肯定是不行的。”

章语墨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喝道:“你们果然在这里。”

三人同时转脸看过去,只见一个红衣少女带着一行人站在不远处瞧着他们,章语墨皱了皱眉,道:“她是谁?”

李纤儿不由扶住了头,叹了口气道:“莫大哥,你真应该点穴点得她醒不过来才好。”莫非不由笑了笑。

章语墨心下更是纳罕,看了看那女子的打扮及这个架势,突然明白了,道:“她是王地主家的小姐?”

李纤儿道:“果然跟额头上写了字一般。”

只听那王红英道:“将那个穿白衣的男的给我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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