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雪玉早起却没见到莫颜,原本每天早上起床,莫颜都会和他一起练会儿剑,今天没有莫颜来叫不小心睡迷了,较平日里起得晚了些,却不见莫颜的身影。

走出门外,便听到屋后如往日一般传来曲路的琴声,雪玉不由心中好笑,暗道:“难道今日小姐为了跟曲公子多相处,没有叫醒我?且让我瞧上一瞧。”说着偷偷往屋后走去。

走到后面一看,不由一愣,只见空荡荡的地上远远地只有曲路坐在石头上抚琴,哪里有莫颜的影子,不由奇怪,忙走上前去。曲路听到雪玉走过来了的声音,便停下琴声,笑道:“你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呢!莫姑娘不是天天和你一起的么?”

雪玉奇道:“小姐还未来么?”

曲路摇了摇头,道:“还未来呢!我倒是奇怪你们怎么今日偏来得晚了。”

雪玉不由皱了皱眉,道:“小姐一向起得早,如何今天到现在竟还未起。”

曲路也是奇怪,道:“莫姑娘自昨晚在桃婆和她聊过天之后就未出来,连晚饭都没吃,不知可是桃婆又做了什么事情,或许我们该过去看看。”

雪玉一想到桃婆,心里便不乐意,忙点了点头,道:“正是,那老妇说不定又使了什么花招,小姐一向善良说不定又被她给骗了。”说着便把曲路扔在身后一个人往莫颜的房间跑去。曲路笑笑,将琴抱起来,跟在雪玉的身后走去。

雪玉跑到莫颜门前,敲门问道:“小姐,小姐,你可在房里?”

半晌没有人回答,便又敲了敲门,继续问道:“小姐,你在不在房内?”

还是没有人回答,这是曲路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没有人么?”

雪玉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没有人回答,估计是出去了,只是这个时候小姐能去哪儿呢?”

曲路也是不知,摇了摇头,道:“要不我们到别的地方去找找?”话音刚落,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曲路和雪玉回头一看,都吓了一跳,只见莫颜站在门前,脸上绯红,嘴唇干得蜕皮,看着两人的眼睛也没什么神采。

雪玉一见,惊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眼见她似乎有些站不稳,忙伸手去扶,手一触到她的手腕,便吓了一跳,道:“小姐,你的身子如何这样烫?”

莫颜道:“我好像是着凉了,喉咙痛得很。”话一出口,雪玉和曲路都吓了一跳,原本清脆的声音此刻却是沙哑不堪,甚至都听不怎么清楚。

曲路忙道:“雪玉,先将你家小姐扶进去,我昨日见桃婆厨房下有好些药材,你去找些薄荷、白芷、牛蒡子、升麻、葛根煎熬一碗药来,薄荷二钱、白芷”

雪玉忙笑道:“看我都给忘记了,我知道如何煎这药,公子都教过我,麻烦你帮我照顾下小姐,我去煎药。”不由分说就将莫颜的手交到曲路手上,自己一溜烟跑了。

曲路和莫颜都是一阵不自在,纷纷将脸别开。半晌不动,还是曲路先反应过来,道:“莫姑娘,我先扶你进去吧!你受了风寒,不宜在门口多吹风。”

莫颜本来脸上就烧的通红,此时更是红到了脖子根,慌忙点了点头,便由着曲路将她扶到床上,莫颜虽不好意思,还是道:“谢谢曲大哥。”

曲路抽回手,笑了笑,脸上依旧谦恭有礼,道:“不用客气,你如今嗓子烧坏了,不要多讲话,且好好休息休息,待雪玉将药熬好,喝过编好好盖上被子睡上一觉,等捂出些汗来,就会好多了。”

莫颜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话。曲路站在房里也不知该做什么,便笑道:“我去厨房看看雪玉可需要帮忙,你好好休息。”说着便行了一礼退出门去。

莫颜不由有些失望,但是却也不好挽留,更何况这样孤男寡女的处在一室之内也确实颇有些不妥。如此一想心中倒也好些,突然又想起莫非和喻墨一行人,心里不免有难过起来,怔怔的便滚下泪来。

雪玉一进来见莫颜这样一副摸样,便忙走过来,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地又哭了?是不是很难受?快些将药喝了吧!好好睡上一觉就好了。”

莫颜见雪玉如此着急的神态,心下有些过意不去,忙拭了泪勉强笑道:“不过是有些想家罢了,没什么,你把药端过来吧!”接过雪玉手中的药碗,将一碗药喝干,便笑道:“我先睡一觉,就不吃早饭了,你们莫要吵我。”

雪玉点了点头,便走了下去。出来便见到曲路从自己房间走出来,不由好笑道:“曲公子,没想到你竟这样没胆,不过就是在我们小姐房间站上一会儿,你便不好意思啦!再说门都是开的,你怕什么。”

曲路看着雪玉一脸揶揄的笑意,也不恼,只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话题道:“我看桃婆今早似乎出去了,早饭还是我来做吧!你来给我帮帮忙。”

也不理会雪玉,径自往厨房走去。雪玉暗道:“这人真是奇怪,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一个表情,怎不知道他生气是个什么模样!”

莫颜受了风寒,一日都未起身,到了半夜,突然口渴难耐,起身找水喝。刚爬起来,便听得屋后有什么响动,似乎有人在后面说话,莫颜蹑手蹑脚爬起来,打开门,径自往后头走去,果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看到后面人的身影的时候,莫颜不由一怔,心里一紧,几乎要叫出声来。尽管是阴天,晚上没有月光,但是桃婆院子里挂着的那盏马灯微弱的光传到后面就足以让莫颜看清他的身影。光一个身影,莫颜就知道他是谁,只因这实在是太熟悉了,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人,手把手教着自己走路的人,如何会识不出来?这个人竟然就是她自己的父亲,莫忘忠。

此时莫颜站在暗处,桃婆和莫忘忠面对面站着,只听桃婆恭敬道:“我不知道您今日会过来,所以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莫忘忠一拂袖子,道:“恕罪,你还需要我恕罪,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干不出来的!”

桃婆一见莫忘忠发怒,忙低头道:“不知属下做错了什么,还请您示下,我实在都是听从上面的吩咐行事的,不敢乱行一步,还望您明鉴。”说着突然又想起一事,忙接着道:“若是您是因为那钱领的原因发怒的话,属下无话可说。”

莫忘忠似乎气平了一些,道:“他的事情我也不怪你,原本他的本事便不如你,这些年来,你做的事情实是较他还要多些,前些日子,他犯了些错误,已经被解决掉了,以后再没了这个人。所以日后你就坐他的位子好了,但是”说着又顿了顿,一双眼睛鹰一般的看着桃婆。

桃婆本来一听他的话,心中不免欢喜,却见他脸上的怒意犹未褪去,却不知是为何事,便战战兢兢道:“属下不知是那件事做得不够好,还请您指出,我立即便改过来。”

莫忘忠沉吟片刻,方道:“你是不是抓了一个叫莫颜的女子?”

桃婆一听,心下松了一口气,但立即好奇莫忘忠怎会知道这件事情,便小心道:“我确实抓了一个小女娃娃,叫做莫颜,但是也是为了正事才抓的她,不知这”

莫忘忠沉声打断道:“难道你竟忘记了我姓什么吗?”

桃婆一听,心中暗忖:难道莫颜和他有什么关系不成?便开口问道:“不知这莫颜”

莫忘忠道:“不错,他正是我的女儿,你倒是好大的胆子,连我的女儿你也敢抓!”

桃婆心中一紧忙道:“属下不敢,属下实在是不知道她是您的爱女,才误抓了她,是属下的错,属下即刻便将她放了,还请您恕罪。”

莫忘忠点了点头,道:“你既然知道便罢了,早些将她放了也就是了,你本来也并不知她是我的女儿,所以也不能完全的怪你,我也就不罚你了,日后好好地做事就是了。”突然又想起什么道:“听说你还让莫非去了方圆庄?”

桃婆此刻已是吓得不轻,一想到莫颜是她的女儿,而莫非就是他的儿子,此时自己却让他的儿子去了方圆庄送死,心中不免惴惴,如打鼓一般,忙双膝跪地道:“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

莫忘忠,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却算了,让莫非去也并不是完全是坏处,倒是可以锻炼锻炼他,以他的武功,应该还不至于在那里丧命。”

桃婆将信将疑的抬起头,看着莫忘忠,果见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由心下一松,道:“属下日后必定恪尽职守,谨遵您的吩咐。”

莫忘忠点了点头,道:“嗯,行了,你先起来。对了颜儿现在在哪儿,我去看看她。”

桃婆忙道:“就在房内,我带您过去。”

莫颜一听,忙运轻功,往房内逃去,刚躺倒床上就听到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当下运起内功,听外面的动静,只听脚步声在门外停住。

桃婆突然道:“等一等,这样进去会将她吵醒的。”然后便听到一阵窸窣之声。莫颜没一会儿就闻到了细细的迷烟香味儿。

莫忘忠推开门径自走到莫颜的床前,桃婆讲桌上的灯点燃,莫忘忠一见莫颜的样子,奇道:“她怎地这样憔悴?”

桃婆唯唯诺诺道:“小姐她昨日淋了些雨,受了风寒,今日已经扶过药了好了许多。”

莫忘忠沉吟不响,将莫颜露在被子外的手拿起来,搭上她的脉搏,沉声道:“怎么脉搏跳得这样快?你给她吃的是什么药?如何还是这样?”其实哪里是莫颜还没好,只不过是由于刚刚跑回来,气息还未平复而已。

桃婆自然不知,陪着小心道:“我明日定然再找些好的药材来。”

莫忘忠道:“嗯。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便将莫颜的手放回到被子里。和桃婆一起走出房间去了。

莫颜待脚步声走远了方慢慢睁开眼,呆呆的看着床顶,心里却是感到一阵的恐慌。自小母亲就去世了,莫非又在昆仑山上,莫忘忠又当母亲又当父亲的将她养大,在莫颜的眼里,莫忘忠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父亲,除了自己的亲事这一宗,其他从未有一件事情不顺她心意的。他教她如何做人,什么是忠孝礼义,又教她对别人要心存仁义之心,万不能因为自己的条件好就瞧不起别人,在莫家,莫颜却是被莫忘忠当做儿子一般教导。莫家虽是商贾人家,但是却也重视诗书礼仪。莫忘忠的形象一直是高大的。但是如今,她却突然发现自己心中一直崇拜的父亲竟然还有另外一面不为人知的样子,似乎一瞬间他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冷漠、无情,他完全就是另外的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莫颜才反应到一件事:她的父亲到底是谁?为何桃婆那样的惧怕他?看上去像是一个什么组织的什么重要人物,为何自己从来都不知道?他知道莫非去了那个危险的方圆庄却一点儿也不担心,莫非知不知道父亲这样的身份?还是他也和父亲一般在这个神秘的组织中?这个组织到底是什么来路?它的目的是什么?到底有多大的势力?父亲又站在多高的位置?为何一瞬间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变了颜色一般?

这样思来想去,不觉天就亮了,莫颜只觉的头昏昏沉沉的,像是压了千金重的东西在脑子里一般。不知不觉身上的病又加重了一层,待到天完全亮,雪玉过来敲门的时候,都已经不能起身了,喉咙更是像堵了棉花一般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见莫颜一直不开门,雪玉心中奇怪,怕是莫颜出了什么事情,便大声道:“小姐,你怎么了,你再不开门我就直接闯进去了。”

可是却还是没有回应,曲路这时也走过来,不由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雪玉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刚刚我起来,想看看小姐的病好了一些没有,谁想叫了这么久还没有人应声儿,我怕小姐是有什么事情?正想撞门进去呢!”

曲路点了点头,道:“还是撞开比较好,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们在外头也不知道。”

雪玉再不迟疑,直接将门撞开,跑到莫颜床边一看,忍不住吓了一跳。只见莫颜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哭过,头上也像是湿透了一般,更是蓬了起来,脸上都浮肿了红红的一片,哪里还有原来轻巧伶俐的样子。原本以为喝过昨日的的药今日定然会好很多,却不想今日情况竟然坏成这样个样子。

雪玉皱眉急道:“小姐,你如何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昨天的药有问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我去交那个老妇给你请大夫来。”说着就要走开。

此刻见到雪玉,莫颜心里就像是找到一个依靠一般,见他要走,便急忙拉住他的手,雪玉疑惑看着她,莫颜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眼泪又止不住掉了下来。雪玉有些慌了,忙道:“小姐,你到底怎么了?要什么东西,你跟我说,你不要哭啊!是不是又想家了?”

莫颜摇了摇头,半晌止住了泪,方道:“我”一个字还未说清,就忙停了下来,喉咙里像是被针扎一般,干的快要冒烟。曲路本一直站在雪玉后面,此时忙倒了一杯水过来,递到莫颜面前,雪玉接过,莫颜就着他的手喝了,方觉着好些。

看着雪玉,嘶哑着喉咙道:“雪玉,雪玉,我要找哥哥,我要去找哥哥。”说着便咳了起来,这一咳,喉咙像是要被撕裂一般,再说不出话来。

雪玉见她这个样子还道是她有死昨天一般想家了,闹小孩子脾气,不由有些好笑,便笑道:“小姐,你还病着呢!先将病养好,公子还有两个多月就回来了,你放心吧!将身体养好才好见公子不是?”

莫颜摇了摇头,道:“不,你快些带我去找哥哥,我一定要找到哥哥,我一定要问问他,我一定要”说着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雪玉一惊,忙摇了摇她的手,却依旧不见醒转。

转身看向曲路,曲路皱着眉走上前,将手指搭到莫颜的手腕上,好一会儿,方道:“应该是情绪过激,加上身受风寒导致的昏迷,你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莫要打扰她,先熬些小米粥加一点点的薄荷放在那里,等她醒过来喂给她吃。我们先出去吧!”

走到外面,雪玉有些无精打采,曲路看着他道:“没想到你和莫姑娘之间的感情倒是很好。”

雪玉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其实并不是,自小我便跟着公子,我的弟弟墨玉才是跟着小姐的,十七年来,我一年不过见小姐一次罢了,但是我却也知道小姐是个心肠极好的人,府里上上下下都对她喜欢得紧。老爷和公子都是十分的疼爱她的,如今她却病成这副摸样,公子要是知道了,肯定担心死了的。”

曲路笑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如此担心她。”

雪玉道:“你和小姐并不相熟,自然不担心,却也怪不得你。”

曲路并不接话,突然转过话题道:“你不觉得莫姑娘有些不对劲么?”

雪玉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是个人都看得出小姐不对劲好不好?都病成那样了,再对劲就奇怪了。”

曲路摇了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昨天早上莫姑娘的风寒都没有这样的严重,而且喝下你煎的药后,到晚上都好了许多了,怎么睡了一觉就成了这样一副摸样?你不觉得奇怪?”

雪玉道:“我刚刚也想过了,但是小姐又一个劲儿的说要找公子,我想定然是昨晚坐了什么不好的梦了,小姐从小至大都未出过家门,更别说一个人在外生活了,我看多半是太想家了。”

曲路却摇了摇头,道:“我看不是,你没看到莫姑娘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过的,但是眼窝下面却略略有些青色,显然是一晚上都没睡觉的缘故,而且我刚刚给她把脉,只觉她的情绪甚是不平,像是经历过什么事情一般。”

雪玉一听,也觉得有理,不由有些担心,惊道:“你的意思是小姐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曲路呼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能肯定,但是我总觉得莫姑娘该是经历了什么事情,这个地方本就古怪,我除此之外再未见过这样奇怪的地方,而且莫姑娘生病之前是和这里的主人在一起的。”

雪玉道:“你说的是桃婆?”

曲路道:“你可记得那晚我的鸟儿回来,我告诉你它告诉我的消息?”

雪玉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我们当时都吓了一跳呢!你告诉我说,桃婆和小姐在房内谈话,但是房间的床上却还躺了一个人,是一个男人。”

曲路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都不知道那人是谁,本打算第二日再问莫姑娘的,偏生她却又病了,我们都忘记问她了,如今一个晚上过去,莫姑娘却成了这样病成了这样。”

雪玉道:“你怀疑是桃婆搞的鬼?”

曲路却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却想不通,这里实际上太古怪了,我们永远都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人,那是我中了桃婆的缺半日和失魂散虽然不能控制自己,但是心里却是明白的,我知道还有一个舞婢在这里,当时我被桃婆控制的时候,住的绝对不是这样的房间,那里潮湿的很,如今却找不到那个地方了。可是若是桃婆要害莫姑娘的话,断然不用等到现在。所以我才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雪玉摇了摇头,道:“你都不知道,我更是不知道了,现在只希望小姐快些好过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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