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谢祈院子里的时候,谢素之和谢宸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章语默发现屋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虽然说不上来,但是感觉上却是很明显。谢素之的脸上尽管还是冰冷的一张白纱,但却似乎比平日里多了些什么东西,谢宸之脸上依旧是迷人的笑容,可是嘴角确实有些僵硬。谢祈却似乎比平时更加有礼了,只是更显刻意。

莫非笑道:“让三位久候了么?实在是抱歉的很。”

谢祈迎上来道:“莫兄客气了,今日确实是有事情要宣布,有些事情也是应该让莫兄和喻兄知道。”

章语默有些狐疑的看着谢祈,问道:“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要找的人?”

谢宸之走上来,娇笑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两位公子很快就会知道了。”说着又将眼光移到谢祈脸上,道:“两位公子都来了,我们现在可以去了吧?”

谢宸之点了点头,伸手往外邀请道:“两位公子请随我移步。”说完便带着章语默莫非并谢家两姐妹往门外走去。

章语默和莫非跟着谢祈却是往屋后走去。章语默心中不由狐疑,明明记得这后面是悬崖的,如何却往这边走来,和莫非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样看到莫非眼中的不解。

走了不多久,就到了日前两人来过的悬崖边,谢祈停下脚步道:“这样的冷天带两位来这样的风口里实在是抱歉的很,但是这样我们谢家的规矩,还望两位莫要见怪。”

莫非摆了摆手道:“不敢不敢。”

章语默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啊?那个谢淓韵到底是什么人?是三位的先辈么?”

谢祈点了点头,随即又道:“没错,谢淓韵是我们的曾祖母。”

章语默和莫非都是一震,心中却在算着那谢淓韵若是活着到现在该有的岁数,若是那个白发的怪人是和谢淓韵同一个辈分的人,他该是有多大年纪了。

谢祈见两人都不说话,便问道:“不知道两位是从何得知在下曾祖母的名姓的,在下及舍妹们甚是想知道,还望两位能够告知。”

章语默和莫非两人对视一眼,莫非道:“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是听别人告知的,但是由于那人的关系,我们不便告诉你们细节,还望见谅,只是想知道令曾祖母如今葬在何处,我们受人之托想要拜祭拜祭。”

谢祈道:“其实曾祖母实在是个内敛的女子,除却本家,江湖上知道曾祖母名姓的怕只有一个人了,所以就算是两位不说,我们也是能够猜到两位是如何来的。”

章语默和莫非一听,同时往后退开一步,这谢家兄妹三人知道两人是受那白发老人之托来的,定然也是知道谢淓韵和他之间的恩怨,要猜到两人过来是为了谢淓韵的尸身也是不难的,这样一来,只怕此刻这里已经是众矢之地了,倒是不知道这谢家的三兄妹是想要如何对付他们的。

谢宸之咯咯一笑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许多呢?我们是不敢加害你们的,放心好了。”

章语默和莫非又是一愣,不知道这谢宸之这话是什么意思,突然章语默的眼角余光扫到谢祈,似乎他的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不是向着自己和莫非,而是对着谢宸之。认真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依旧温文有礼的样子,浅笑着。再看谢宸之也是依旧语笑嫣然,好像根本没有留意到。

莫非笑道:“二小姐严重了,我们不过是来这绝命山庄游历游历的,这诺大的山庄都是三位的天下,我们二人在这里还是仰仗三位瞧得起呢!”

谢宸之摇了摇头,道:“错了错了,这里不是我们的天下,而是你们的天下,因为你们才决定着我们的命运。”

章语默和莫非都是不解,转过脸看向谢祈。谢祈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二妹妹说的不错,确实是这样的,我们其实一直在等着两位的出现,或者说是拿着曾祖母的遗命的人出现。”

章语默更是疑惑,问道:“遗命?可是我们实际上并不认识令曾祖母呢!哪里会有什么遗命?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谢宸之道:“锦囊就是遗命啊!”

“锦囊?”章语默随即想起来那个白发老人给自己的锦囊,便从怀里掏出那个皱皱的口袋来,托在手上,问道:“是这个么?”

谢祈和谢宸之同时道:“没错!就是这个!”说着这话的时候,两人也一直看着章语默手上的锦囊。就连在一旁,始终没有任何表示的谢素之也转过脸看着那只锦囊。

章语默心中不解,脸上却也没有露出什么不妥的神色,问道:“这不就是一个简单的口袋么?怎么是什么遗命了。”

谢祈走过来笑道:“其实两位有所不知,这锦囊里的”伸出手刚要拿章语默手上的锦囊,手还未碰到,突然红影一闪,谢宸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移步过来,将章语默的手往里一送,笑道:“哥哥,忘记了么?这个锦囊,我们是不能单独拿到的,所以还是放在章公子手里比较好吧!”

谢祈忙笑道:“当然,当然。”缩回手,谢祈继续道:“这就跟曾祖母年轻的时候的经历有关了,曾祖母留下遗训,凡是哪一日有人拿着这个锦囊回来的话,这个绝命山庄的真正的主人就由他来决定,所以,两位兄弟才是决定这绝命山庄真正主人的人。”

章语默问道:“能让我们知道这件事情的由来么?”

谢宸之笑道:“当然,你们是我们尊贵的客人,而且这些事情本来就是要告诉你的,但是我看这里冷的慌,不如我们就进去说罢!”

莫非四处一望,不由开口问道:“进去?进哪里去?”

谢宸之咯咯笑道:“跟着我们就对了。”说着就走到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旁,在石头敲了两敲,那石头后面的一个山坡就从中间露出一个门来。谢宸之走上前将门打开,道:“就是进我们家的祠堂啊!”

谢祈和谢素之也往那门里走去,章语默和莫非对望一眼,也就跟着他们往那门里走去。走到门口,才发现并不是很大的屋子,只是一间很宽的小房子而已,迎面就是一个大案台,上面摆放着几个灵位,看得出确实是个祠堂。

走上前去,上头一溜的都是谢家的先辈,最中间的赫然就是谢淓韵,只是这个灵位上却没有任何别的修饰的文字,只有单单的三个字在上头,可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个灵位是最重要的。

谢祈、谢宸之和谢素之都恭恭敬敬的给那些灵位行礼。章语默和莫非跟在三人后面,也老老实实的行了个礼。

谢家三兄妹行完礼后,便转过身,给章语默和莫非行了个礼,章语默和莫非两人都是措手不及,一时也不知做什么反应。行完礼后,谢祈伸手往旁边的椅子一指道:“二位请坐。”

章语默和莫非实是不明白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事情,也不好拒绝,便在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下。谢家三兄妹便在左边的椅子上坐定。好一会儿谢祈方开口道:“其实这些事情都是先祖留下来的,到我们这辈有幸见到两位实在是倍感荣幸。”

章语默和莫非也不接口,只安安静静等谢祈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谢祈又接着道:“这事情却是该从很多年前开始说起了,其实事情真正的细节,我们也不是很清楚,都是有父辈告诉的。”

章语默点了点头道:“这不是问题,我们到如今还是在云里雾里一般,实在是想知道的紧,你们快些告诉我们,好让我们也明白些。”

谢祈点了点头,开始将谢淓韵的事情向章语默和莫非叙述。

原来,这谢淓韵自小是一个孤儿,在大街上乞讨,后来遇到一位路过她家乡的武林高手,觉得她是个练武的材料,于是便收养了她,认作义女授予武艺,谢淓韵这个名字便是他取的。一方面由于养父的武艺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谢淓韵本身也非常的刻苦,所以在谢淓韵及笄之年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小有些名气,那一年在一场武林比试上,遇上一个叫做关风雨的男子,不知道他是哪门哪派,也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但是一出手便惊倒全场,但是那关风雨却也是个骄傲人物,并不多做停留,比试结束边有没有了踪影。由此谢淓韵一颗芳心便系在了那关风雨身上。

后来由于同时出手救一个小女孩,两人再次相遇,关风雨也开始对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动心。于是自然而然,关风雨决定向谢淓韵的养父提亲,但是后来两人之间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谢淓韵的父亲因为关风雨而死,谢淓韵发誓此生绝不与关风雨在一起,于是便退入这绝命山庄,终此一生都未曾踏出过半步。躲入山庄之时带进一名男孩,作为自己的养子,继承绝命山庄。但是谢淓韵和关风雨曾经约好,生不同眠,死亦同穴。所以,在两人分别的时候,谢淓韵给了关风雨一个锦囊,这个锦囊就是一个凭证,是来带走谢淓韵的骨灰的。

章语默和莫非这才明白,为何这谢家三兄妹要对自己二人这样客气,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一个关节。章语默暗忖道:“原来那人竟然还有这样一段经历,到时看不出他竟是这样一个感性的人,真心是人不可貌相。”又想道:“这锦囊是他也那谢淓韵之间的唯一的凭证,他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予我们,就算是将吴大哥扣在那里也是情有可原的,倒也不是不可原谅。”

莫非道:“原来是这样,我倒是奇怪呢?如何你们就这样待我们,只因我们说出了一个名字。”

谢宸之道:“我们先祖的遗训,我们是不敢不尊的,亏得你们来了,不然我们怕是又要再等一代方能将这事情交割清楚了。”

章语默一听,不由好奇,问道:“难道你们家已经为着这个未完成的遗训好几代了么?令祖若是在世,也不过就是年近九旬而已。”

谢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些许忧伤的表情,道:“两位有所不知,先祖去得甚早,当年和关大侠分开之后,终日郁郁不乐,是以没有几年便过世了,只不过留下了足够后辈赖以生存的家业。所以,绝命山庄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的等着将先祖的遗命完成,家翁及家父都没有等来这个锦囊,终于还是让我们等来了。”

章语默道:“原来是这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是又突然想到什么事情,问道:“那我不明白的是,你们刚刚说这个山庄真正的主人是由我们决定的,这是什么意思?”

谢祈道:“实不相瞒,这绝命山庄并不是先祖创立的,而是关大侠所创,送予先祖的,先祖留下遗命,这绝命山庄到时候的主人由带来锦囊的人从谢家的子孙中挑选,所以,我们这山庄真正的主人还是由两位决定的,我们都不算是这山庄明正言顺的主人。只有等二位确定了。”

章语默和莫非万想不到这谢淓韵竟然还留有这样的遗命,当真是匪夷所思,一瞬间章语默和莫非两人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本来两人与这绝命山庄并无交集,就应为遇到那么一个人,竟然就找出这样一段事情来,还成了决定这山庄归谁的人。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祈看着两人,笑道:“二位不要为难,我们都是因为先祖的善心,才能够来到这世上的,所以对于先祖的遗命是一定会遵守的,不管二位选的是谁,我们都会好好遵守的,另外两位也都会好好的辅佐绝命山庄真正的主人好好打理绝命山庄的。”

章语默摇了摇头,道:“我们并不是因为这个迟疑,而是因为这山庄在你们的管理下,这样的好,我们两个外人并不知道轻重,更不知道这山庄的发展,如何能够好好的确定谁比较适合当你们山庄的主人,这山庄中就是你们家族几代人一起努力的结果,若是因为我们两人玩笑一般的决定,而使得你们家业败下来,岂不是罪过?”

谢祈点了点头,道:“二位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这是先祖的遗命,我们后辈是不敢不从的,如果两位所做的选择不是非常完美的,或者正如二位所说,让我们的家业慢慢的败掉,却也是命中注定的,我们断然是不敢抱怨的,所以,还望两位不要犹豫。”

莫非摇了摇头道:“这不行,这绝命山庄如何能够让我们两个外人来决定命运呢?这是绝对不妥的。”

章语默也道:“莫大哥说得有理,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个决定的,我看,我们将令祖的骨灰带走也就是了,至于你们山庄该如何发展,我看还是你们自己决定吧!”

谢宸之见莫非和章语默两人决计不肯做这个决定,便笑着开口道:“我看不如这样吧!两位大哥现在这里住下,慢慢地观察我们三个,同时也看看我们山庄是如何发展的,再来决定该让谁来做这个庄主,你们看可好?”

章语默还要开口拒绝,莫非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开口。谢祈听到谢宸之的话,忙道:“二妹妹说的有道理。我看就这样做吧!待二位决定好了,再说出来也不迟。”

见谢祈这样说,章语默只好作罢,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回到屋里,章语默方开口问道:“为何不让我说,难道,我们真的要给他们做什么决定不成,这样偌大的绝命山庄,难道就真的因为我们得以一句话,而决定日后的主人么?”

莫非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事情还不只这样。”

章语默不解,问道:“不只这样?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事情?”

莫非点了点头,道:“不错,一开始我们便觉得他们兄妹三人之间的关系甚是不正常,到现在我们还是不知道这三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总之和一般的兄妹是不一样的。”

章语默点了点头,道:“我承认,我也认为他们之间似乎还有别的事情,但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是想说我们把东西取走了就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始终都是他们之间的,我们不好干涉。”

莫非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他们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们,而且这事情定然也是那谢淓韵留下来的事情。”

章语默侧头想了想,回过头,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你想到了什么?”

莫非伸出手,道:“你把那个锦囊再给我看看,我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蹊跷。”

听莫非这样一提起,章语默才想起来,刚刚谢祈和谢宸之看到这锦囊的表情,连忙把锦囊掏出来,递给莫非。莫非接过锦囊,认真看了看,却依旧还是原来那个普普通通的锦囊,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章语默在拿到手里,看了看道:“这没什么奇怪啊!除了这布料有些粗糙外,根本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莫非也不由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料子的?”

章语默用手指稔了稔,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出来,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大概是就麻之类的。”

莫非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方面的原因,使得那些家兄妹那样的紧张这个锦囊。章语默想了想,道:“算了,不管怎样,我们先慢慢看着吧!如今既然已经住了下来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终究有一天我们还是会知道的。”

莫非点了点头,道:“也是,不过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非得逼着我们在他们三个人当中选出一个人来做继承人了,若是真要我们选的话,倒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了。”

章语默想了想,随即笑道:“管他呢!到时候若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们大不了抓阄呗,到时候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了,反正终究是我们选出来的啊!”

莫非看着章语默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玩,似乎从来没有看到章语墨这样活泼的一面,不由一瞬间心情大好,笑道:“其实我们这样的生活倒是不赖,到哪里都可以好好玩玩,招人的过程中,倒是把个天下给转遍了,古代的文人为了写作,寻求江山之助也不过如此,我们倒是有些诗情画意。”

章语默想了想道:“若是没有人在后头追着就更加完美了,那我到没有了那种紧迫感了,倒是真真像是游山玩水一般。”

莫非道:“其实只要心态好,一辈子这样浪迹天涯又有什么不可以。”

章语默握住莫非的手道:“待我找到他知道他安全,我就陪着你,不管你去到哪里,我都跟着你,绝对不离开,就算是浪迹天涯,也有我在你的旁边。”

莫非看着章语墨的眼睛,点了点头,道:“好,无论到哪里,我们都在一起。我们不要像关风雨和谢淓韵一般,生不同眠,死才同穴。我们要生亦同眠,死亦同穴。”

莫非只顾着说自己心里的话,没有发现章语墨听到他的话,脸上早就红成了一片,低下头才看到章语默的样子,心下一柔,伸手挽过章语默的肩,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道:“可还记得那日,我们说过的话?”

章语默靠在莫非的胸膛上,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一起生一起死。”

莫非也忍不住笑出来,道:“没错,我们要一起生,一起死。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我们都是要在一起的。”

章语默听到莫非的话,心中涌过一阵温暖,轻声念道:“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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