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电梯在五楼停下来,金属门缓缓打开到一半,里面的人拎着公文包迈开大步快速走出来。
俞峥的办公室在哪里?
她是第一次上来,虽然之前来过两次但都是在前台逗逗前台的小姐;她今晚必须要见到俞峥,她知道俞家大宅在哪里,但就是不想去那个地方。
希望俞峥还在公司。
梵天心看到前面的一间办公室门前挂着总裁办公室牌子,快步上前连门也不敲直接闯进去。
“俞峥。”
这是一间简约时尚的办公室,占了整个楼层的一半空间,气派高端的老板桌,别具一格的会客沙发,还有一处小吧台,在左边落地窗的位置还有一块模仿高尔夫球场的室内高尔夫。
梵天心澄净的眸光快速扫了一圈,便看见她要找的人正拿着高尔夫球棍,姿势专业的对准地上的一个高尔夫球,突然听到声音他侧过身,手腕微微用力。
白色的球在力的作用下往前滚去。
“天心,”
俞峥眉头轻挑,姿势没变,黑眸里又含有几分玩味:“你来找我的?”
梵天心的视线直挺挺的跟着那个球动。
“咚”的极轻的一声,白色的球准确无误地滚进洞里。
她这才收回视线。
隔了十年再想骂人一声“纨绔子弟、富三代”是什么感受?
反正是挺气的。
她一直没说话,俞峥也不催她,笑了笑回过身径自再用棍子勾来另一个球。
梵天心深深吸口气。
她真想转身离开。
她深夜提着一口气从市区中心开快车经过好几条街道,经过高架桥,十万火急的来到这里找他,可居然看到这个人在玩高尔夫?
十年前他办公室里的高尔夫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模拟器,他现在还把办公室很大的一个角落设计成高尔夫球场了?
气极,气得觉得自己很傻。梵天心咬了咬牙齿,似乎还能尝到几分淡甜的血腥味,脚跟一旋往门外电梯方向大步走去。
不管了不管了。
既然他都不着急自己即将要面临什么的祸事,她替他着急什么?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呸呸呸!谁是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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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亮真圆。
夜风习习,梵天心竖起公文包挡住自己的脸,不让对面思域的人发现自己坐在对家公司的台阶上,躲在后面的眼睛一直抬头望天。
是十五还是十六,月亮圆得像个圆盘,深蓝的夜空也没有白云,繁星闪烁,静谧又漂亮。
不知不觉中,她身边多了个人,比她高一个头的人,她的脑袋弯下来就能枕在他肩膀上。
“天心,”
俞峥低醇的嗓音叫她:“生气了?”
“不气,”
梵天心讽刺地哈了声:“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再过几个星期或者几天,被捕入狱的人不会是我,声名狼藉的人也不会是我。我开心着呢,”
她话说得又快又毒:“天道好轮回,做过的事总要付出代价的。”
为什么鼻子有点发酸?
酸酸的让她满腔杂乱不一的情绪纷纷冒出来,在体内横冲直撞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哪种情绪会打赢,她不知道是大笑还是要大哭。
身边的人静了静,末几,再开口的嗓音更低沉。
“你知道了?”
“俞峥,你好大胆子,”
梵天心笑出声音,举着公文包的双手微微颤栗,笑得眼角微微湿润:“你明知道自己的公司出了这么大的漏子,还敢把公司从成立以来的账目交给外头的公司做。你是真的熊心豹子胆?还是怀有侥幸的心理,盼着外面没人看出来?”
月色更静,还凉。
“我不是给外头的公司做,”
俞峥看着她的侧脸,幽暗的眸光泽泽:“我是给你做。”
“你是一早就知道我在四通会计上班的了对不对?”
身边人没有否认。
“你故意和四通合作,故意让我看到账目,就是想我主动来找你对不对?”
梵天心终于望过来,微微咽了口喉咙里的酸涩,眼睛对上他的眼睛:“俞峥,你让我知道这些事干什么?你知道我恨你入骨,让我早点看到你的堕落下场,以为我这样会快乐?”
“…我只想你好。”
“不,我一点都不好,”
梵天心吸了吸鼻子:“从再遇上你的那一刻开始,我过得就很不好了,我努力了十年……”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嗓音一顿,咬着牙闭上眼睛好几秒后才睁开。
“我努力了十年用来忘记你,我每天争取好好吃饭、跑步锻炼,赚钱养家,我那么多的努力就是为了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你偏要在我快忘记你的时候再次出现,你安的是什么居心?你十年前既然选择了放弃我,为什么要在十年后再来扰乱我的生活?”
感情可以是一道公式题吗?
只要看见身边出现一个稍微有点合眼缘的异性,就把公式一板一眼的套进去,相处得来的继续走下去,相处不来的早点分开;
可感情偏偏是一道无解题,乱七八糟毫无头绪。
心里知道那个人是不适合的,可身体的荷尔蒙还要一味地向着他,仿佛除了他,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勾动起自己情欲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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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的一连串指责,俞峥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该要说什么。十年前的事是他不对,是他做错了一个选择,她恨他十年、怨他十年是他应该要受的罪。
“我有时候也会想,”
俞峥不轻不重的声音萦绕的钻进耳里,在月下像是演奏的大提琴:“算了,反正她现在日子好像过得不错,也从伤痛中走出来,我不应该那么自私再去烦扰她的生活。想过要保持距离……”
然而这个想法只维持了不到三秒就被他自己全盘否决。
在幼儿园重遇她的那一刻,在洗手间里再次尝到她的味道的那一刻——
他才惊觉，原来在初初遇上她的时候，彼此视线相对的那一刻、那一霎间，他这辈子身上所有的、仅有的爱情都悄然无声地交给了她，从此以后，恐怕再没法以同样的感情去爱上另一个女人。
“天心,我是真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