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渗出，沿着他的脖子缓缓流下。
夏暖收起了香附剑，拿走了夏侯未羽放在两人腿上的细剑。她看着他脖子上刺目的鲜血，“冷静了吗？”
“……冷静了。”夏侯未羽垂眸。
皇城，御灵街。
一栋酒楼之上，二层的一排窗户被皆数推开。明媚日光，晴朗和风灌入其内。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正离开座椅，站起身来，轻风鼓起了他的衣袍袖口。
“憬王，小人告退。”他朝前方恭敬一礼。
哗啦一声轻响，书册翻页，一只手随意一挥，褐色的眼抬起从眼前富态男子的身上扫过，“剩下的事情，你们去找鸢娓。他虽然人在临渊口，但也该做正事了。”
毕竟让他心绪不宁焦躁不安的夏暖已经寻得了踪影。
“是。”富态男子恭敬一礼，转身从门口退下。
大门一开一合，房内终于只剩下了他一人。他的目光在手中账册的一个个数字上流淌，房内有风鼓荡，一身黑衣的山奈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旁，站在了窗边的阳光之中。
“主子。”山奈侧了侧脸，阳光透过窗口落在他的侧脸，勾画他的轮廓，陷入他的目光，“未羽有消息。”
账册被缓缓放下，苏兮的薄唇一勾，“说。”
山奈打量了一下苏兮的脸色，干咳两声磨蹭许久，最终还是在苏兮越发沉沉的目光中说了出来，“主君想将景小姐留在漱石古地。”
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了三月末的宁静。只有窗外传来街道上低低而杂乱的喧嚣，传来树叶飒飒，鸟儿鸣叫。
“她怎么说？”苏兮在山奈的紧张之中开了口。
“景姑娘说……”山奈一顿，神经紧绷，“她说她要考虑考虑。”
苏兮嗤笑一声，褐色的耳发轻轻撩拨他的脸颊，轻柔的痒，他并不想忍耐。大手抬起，插入耳边发丝，亦将耳发撩开。
“考虑？”他缓慢的眯起眼睛，褐色的双眼变得锐利，“她还想考虑？”
山奈眨了眨眼睛，垂下头不敢再看。他沐浴在他喜欢的温暖阳光之下，可是房间却莫名的陷入了缄默的寒冷之中。
“母亲。”
桑醉拉着脸踏入院中，看见其内练剑舞刀的犹未雪，依然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自从上次他连问三个问题，犹未雪一个也说不出之后，桑醉和犹未雪之间仿佛无形的结界隔离。
他们各司其职，日常的交流见面也越发稀少。
母子二人看上去相安无事，就是苦了他们各自的暗卫在私下焦急。只不过，极琴和左欢都在院子外止步，他们听见桑醉踏入院内时冷冰冰的母亲二字，对视一眼无声叹息。
犹未雪停了下来，刀剑被她随手搁在一旁。桑醉走过去，距离一远，院外的极琴左欢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面对桑醉的冷淡，犹未雪仿若不觉，她慵懒的靠着树干，指尖缠绕着锁链。
她笑看桑醉，“暖儿有什么消息？”
闻言，桑醉的冷淡难以维持。他扯了扯嘴角，看似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目光却已经放在了犹未雪身上，“是传给你的消息。”
犹未雪长长的嗯了一声，银发在手中和锁链缠在一起，“什么消息让你半路拦截，非得亲自告诉我不可？”
“不是告诉。”桑醉受不了地拍开了犹未雪的手，将她的头发和锁链一根根分开，“是我来问。”
犹未雪下意识地站直，却忘了头发还在桑醉的手中，扯得头皮发痛。她拧着眉偏着头，手指按住了自己被扯痛的头皮。
“问什么？”她手下的太阳穴仿佛在发胀，让她不安。
“母亲。”桑醉依旧慢慢的分开犹未雪的银发和她刀剑的锁链，缓慢的动作让犹未雪心烦气躁，他问道，“你还记得暖儿的预言吗？第二句是什么？”
犹未雪脱口而出，“左右王的器灵。”话一出口，她的心中咯噔一响。
这时桑醉终于将头发和锁链完全分开，他放下手，手臂上的银铃叮当作响。细碎的响声如同石子，在犹未雪的脑海中敲击，声音回荡，层层叠得让人恍惚。
桑醉扯了扯唇角，在犹未雪紧张的目光重复道，“左右王的器灵，这个器灵……”
犹未雪豁然抬手，抓起搁在一旁的刀剑转身抬步。然而桑醉一把抓住的刀剑的锁链，哗啦声中，锁链绷直。
“母亲，去哪？”桑醉歪着头看着犹未雪，询问。
犹未雪拧着眉，“我很忙。什么事不能一句话说清楚吗？磨磨蹭蹭浪费时间。”
“啧。”桑醉拉着锁链让犹未雪转身面对自己，“预言中的器灵是属于神兵的吧？暖儿她问你，你知不知道神兵在哪。”
犹未雪一呆，手指一松，刀剑坠落。
哗啦啦的锁链声响将刀剑拉了起来，也将犹未雪的神魂拉回。她看向接住了刀剑的桑醉，眉间的慵懒笑意尽数消散，“暖儿怎么会问这个？她想起来了？”
桑醉摊手，“我不知道。”他随手将刀剑塞回犹未雪的怀中，“反正这是她的问题，母亲，你的答案呢？”
犹未雪抿起唇，欲言又止，“醉儿。”
桑醉状似了然的哦了两声，无辜的举手做投降状，“不能告诉我是吧？没事，我只是转达问题，这又不是我要问的。”他哼笑一声，斜睨了犹未雪一眼，转身往院门走去，“你直接让极琴去回答她就好了，我会回避。”
“醉儿。”犹未雪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只觉得心酸无奈。
桑醉不是不想知道，他只是对犹未雪的隐瞒对她的不信任感到孤立难受。于是，他不再等她出言拒绝，他直接否决了她的所有解释，也不再期待她会解释。
忌日渐近。
景尚梨猛然想起了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她带着来了漱石之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曾闰孝去找漱瓷。然而他们才走到半山腰就遇见了从山上下来的漱焱。
漱焱将自己身边的松涧支走，迎上景尚梨，“堂妹找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