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遥咬紧了牙，瞥目看向一旁。
突然，仝信继哦了一声，“果然如此。”
他自说自话，可神态自然从容，似乎面前的人正在和他对话。
“你的主子呢？是谁？”他看着清遥。
清遥咬紧的牙关松开，殷红的鲜血从唇角潺潺流下，她的双目瞪大，脑袋歪向一旁。
仝信继一愣，伸手探了探清遥的脉搏。
“死得真及时。”他拧眉。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丰神如玉的苏兮缓步而来，停步于二人不远处。
仝信继垂首告罪，“没有问出幕后人。”
“幕后确有其人，对吧？”苏兮挥了挥手，让仝信继起身。
“是。”
“可是夏乔或尚梨？”苏兮问道。
仝信继摇头，侧目看向毫无生机的清遥，“其主另有其人。”
闻言，苏兮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夏乔和景尚梨可脱罪了。
……
晨曦破晓，万丈光芒穿透了无尽的寒风送来了一吹即散的暖意。
夏暖再次走入了杭雪见的院落。
“让姑娘见笑了。”杭雪见将一个锦盒双手奉上，面有愧色。
“老夫人能想通已是不容易了。”夏暖将锦盒接住，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锦盒内铺垫着暖黄色的软垫，软垫上是一颗黑色布满裂痕的球体。
夏暖将其拿出，掌心之中可感到其内平静温和的灵力。
“确实是履水珠。”她说道。
“夏姑娘说得对，这东西不属于人界。太容易让我等身懒心惰，依赖成性。”杭雪见看着夏暖手中的履水珠迟迟移不开目光，“履水珠确实救过我一命，但是我儿也因它而死……”
夏暖收起履水珠的手一顿，惊讶抬头。这事儿她可从不知晓。
“可履水珠并不害人。”她不解地看着杭雪见。
杭雪见正襟危坐，苦笑长叹。
杭雪见的儿子杭维桢与杭丠禄一样，脱离了世代读书为师的杭家惯例，成为了一位抗战杀敌的将领。
在履水珠救了杭雪见一命之后，杭雪见就将履水珠视为救命报平安的神物。她将履水珠交给了杭维桢，希望履水珠如同保她性命一半保儿子安全归来。
可是，履水珠只是履水珠。
它不是神物，更不能保佑他人。
杭维桢携着履水珠率人潜水偷袭，可是他们的战报有误，偷袭不成反而死伤惨重。杭维桢和幸存的士兵跳水逃走，敌军向水中射箭，逼得他们不得不下潜更深。
杭维桢带着履水珠自然不惧，他直接沉入了河底，踩着河床朝对岸渡去。然而河底泥沙之中生存了无数生物，杭维桢没有死在敌方箭下，没有死于溺水，却死在了湖底毒物的毒牙之下。
杭雪见因履水珠而生，杭维桢因履水珠而死。
谁说身怀此等神物就是好事呢。
不过是杭雪见的执念太深，紧握着履水珠不放手。
夏暖安慰了杭雪见几句，体贴地悄声离开，给一个母亲独处的空间。
夏暖走出了院落，身后才有婢女匆忙追来。
“老夫人给姑娘准备了马车，送姑娘回宫。”婢女说道。
夏暖嗯了一声，跟着婢女走出了杭府，杭府外已经有一辆马车停留。
“姑娘请。”婢女走到了马车边，拖出了一个矮凳放在车下，伸出手来搀扶夏暖。
夏暖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前脚刚刚踏上矮凳，她忽然回头朝一侧看去。
一个身穿蓝袄的女子双手交握在身前，正快步走来。
唰！
杭府外的侍卫立刻抽出了长剑，挡在那蓝袄女子面前，冷声喝道，“杭府之地，闲杂人勿近。”
那严肃森冷的态度，让夏暖有一瞬间的错觉。
这里仿佛不是庭云城的杭府，更像是军营的关卡。
杭丠禄不仅仅将军队管理得滴水不漏，杭府之中的侍卫也毫不逊色。
蓝袄女子一脸惶恐地后退几步，目光扫过侍卫，下意识地朝马车前的夏暖看去。
夏暖咦了一声，想转身再看，一旁的婢女已经好心提醒道，“夏姑娘，庭云城内势力混杂。杭府虽有老夫人和少爷，但是觊觎之人颇多，还望夏姑娘谨慎，以免被无辜牵连。”
夏暖笑着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位匆匆离开的蓝袄女子，转身上了马车。车帘被婢女轻轻放下，车门关闭，马车徐徐而行。
……
“人界的国主都这么闲吗？”高扬的声音夹杂着的不耐烦让伺候在侧的婢女内侍们心惊胆战。只是说话的人不但不怕，反而越说越来劲，“昨天要跟我比武，结果比武到一半扔下我跑了。今天又来做什么？本姑娘没空。”
“我来看看没空的景姑娘。”云姜琹在一旁笑。
景尚梨熟视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拍响了夏暖的房门，“暖儿，暖儿？”
“景姑娘。”门外的宫女低声说道，“夏姑娘还未回来。”
景尚梨拍门的手猛然加力，拍出砰一声巨响。
“还，没，回，来？”她杏眼瞪圆，一字一顿地说道。
宫女吓得连忙跪下，懦懦回答道，“回姑娘，是，是的。”
云姜琹唔了一声，眯着眼睛看景尚梨拍在门上的手。门上木刻雕花都塌陷了一分，这手劲是十足的大。
景尚梨裹着厚厚的外袍一转身，哒哒哒地跑到了夏乔的门前，拍开了他的门。
“阿乔！”她跑进去，扑倒夏乔的桌前，“暖儿昨晚没回来！”
云姜琹带着荀公公晃晃悠悠跟在景尚梨的身后踏进了夏乔的房门，就看见景尚梨撑在桌前一脸紧张的盯着夏乔。
而房间内无论是站在一侧的祈安，还是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的夏乔对此都习以为常。夏乔从容地放下茶杯，说道，“她昨天去了杭府，被留着住了一夜。”
景尚梨愣了愣，“啊？杭府？杭丠禄？！”
“是的。”夏乔点头，目光越过景尚梨看向了不远处看得津津有味的云姜琹，“杭将军昨晚来见琹国主的路上恰好碰见我，我问了一句。”他顿了顿，看了看天色，“若是暖儿的事情顺利，应该也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