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年书屋 > 其他小说 > 秦召慕青骨 > 第18章危机四伏
半夜梦醒,不知是几时了,天光蒙蒙亮,透过窗纱微微照进来,如人微醺的醉眼。卧房中靠门处点了明灭的一盏灯,燃了一夜似乎也娇而无力,晦暗不明。

撩开纱帐,趿了鞋给自己倒一杯茶。一口气喝尽了,坐在桌边发了会呆,却没了分毫倦意。

四月中旬,天气渐渐热了,这一夜不知为何尤其闷热。

雨已经停了,推门站在门廊下,揉揉眼睛,叹出一口浊气。天南地北,不知师父身在何处,是栖在老庙古刹,还是歇在长安驿站?

我所站的地方,师父也曾无数次的走过。

思绪一打开,便想到了好远。夜深露重,还是好生回去歇着罢了。

我正要转身关门,一声细小的“咻”划过耳畔,随即便有什么东西砸中了花窗,掉落下来。

我顿时绷紧了神思,自衣襟中无声地摸出一只梅花镖,略移了两步,俯首一看,却只是一颗小石子。我并不去捡,返身回了房内,虚掩了门。

脚步声窸窣,并没有靠近。我熄了屋内那一盏烛火,划破窗纱,就着门廊檐上些微的灯光向外看。这一看却把我惊着了,外头不远不近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我并未见过,独立在晚风里,一袭纯素白衣,绣着赤烈的花卉,长发半垂,不辨男女。毕竟是夜里,又被树影遮的影影绰绰,我终是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那人又是倏的一抬手,指间飞过一颗石子,正打在窗框上。我眉心跳了跳,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那人抬手间,颈间有一闪而过的猩红亮光。这光芒在夜里太过刺眼,那人似是低低呻吟一声,颈间的光芒隐了一些,还是淡淡闪动着,那人旋即轻步离开了。我自不能放过,轻推了门,远远地跟住了他。

他是有警觉的,突然地停住了步子。我这时候看得清楚些了,才确信是个男子。他左边颈间一直隐隐闪烁着血红的光,是个七芒星。

男子突然飞步而行,至浮幽池步伐不停,竟凌波而去,脚尖一踏滟歌台的栏杆,隐去了身形。我无法再跟,又怕碰到巡夜人,待没了动静,疾步回了弄霜苑。

“姑娘怎么还不睡?”

行至卧房门前,便响起这么个声音,我浑身一激灵,转过身去看,原是宝鸦。宝鸦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穿着中衣站在一侧,我心笑自己太过小心,随口胡诌:“我晚上水喝多了,起夜的。你怎么了?”

宝鸦打了个哈欠:“姑娘又不让我守夜,这多麻烦。我也是起夜。”

我点点头:“你回去睡吧,我也睡了。”便推门进去,闭了门,听到宝鸦离开的脚步声,我才定下心来。睡下之后,却是辗转难眠。

那个男子是不是秦府的人?他夜里在我房外做什么?太多疑惑涌上心头,思虑许久,窗外渐渐现出明亮天光。

我也懒得多躺着,翻身起了床,正遇着宝鸦进来:“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起来?”我摆摆手:“不想睡了。”宝鸦应了一声就出去打水了,我穿好了衣裳,洗漱好了,宝鸦就要给我梳头。

我这次不排斥她,任她摆弄去,似是不经意般问道:“宝鸦,那滟歌台这样近,我怎么没听见过排演的声音?”

“前些天宁家的人在呢,就没排,也算给他们歇几天。”“原是这样,难怪了。那滟歌台里全是伶人戏子么?”

“是呢,是府里采买的戏子,有时候也有外头请进来的班子住着。”

外头请进来的班子?那就不是府中的人。我心下有了考虑,不再多问。

秦郅来时已是辰初时分,他一身竹青色弹墨绫深衣,倒和我的缥色襦裙是一色。他见了我便笑:“我已经告过了父亲,走罢。”

我本想问昨夜的事,却又怕是秦府的什么秘辛,问得不好把自己搭进去了便不值,于是按下不提,也语笑盈盈应声道:“好。”

秦郅早备好了马,一大一小两匹马缓缓跑在路上。我于骑术并不精通,紧紧捏住了缰绳,生怕出了闪失。秦郅倒也不责备我,偶尔含笑偏过头来看我一眼,身下那匹高头大马也只好缓缓而行。

鲜衣怒马少年,横刀提笔醉眼。嬉笑莫负青春,疏狂不羡神仙。

秦郅便是此间少年,无识疾苦。

“从秦府往后头走一两里就是接云楼——喏,瞧见没?”

接云楼,果然是有着通天的高度,高耸入云,如同登仙的天梯一般。

我远远的就看见了,双腿一夹马腹:“快,快走。”仰头去看那楼顶,把脖子都看酸了,“殊华,登上了楼顶就到天上了吧?”

“你待会儿登楼便知道。”秦郅也不笑我,一本正经道。

接云楼已在城西,论理该比城中荒冷的多,然而倒也不是,酒肆商家依旧繁华,人群熙攘。

衣襟内的短刀还在,不是什么好刀,用来以防万一也够了。万一出了事,实在不成,我头上磨尖了的簪子也可顶事。

秦郅早拴好了马:“走吧。”

他领着我踏进楼内第一层,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人还不多,故显得冷清了些。

“这接云楼也叫千兽楼,每一层以一种兽类为题,妙趣横生。”

秦郅低声说着,我四周打量着,果真如此。“第一层是‘狮守’。”

怪不得我总觉得心头发慌,这狮子有的是石雕,有的是木刻,或大或小,或卧或立,或瞋目而视,或垂眸小憩,均活灵活现,如真狮一般。

我玩心大发,伸手就要摸上一头幼狮的头,秦郅一下子打下我的手:“不可胡来!千兽楼的兽类均有灵性,你也不怕冒犯了。”我吐吐舌头做个鬼脸:“狮子头我是没摸过,狼头我可是真真切切地摸过,也没怎么样。”

秦郅难得地正色瞪我一眼,双手合十对幼狮边的母狮一拜。我更觉好笑:“你怎么怕成这样?这可不像你呀,殊华?”

“你——我——这我可一点儿险也不敢冒,万一真的有灵,找上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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