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骤雨随着男人低冷的命令腔，打在主卧里的落地窗前。
他在生气。
她看得分明。
但与她何干？
傅酒睁大酸红的眼睛，看到男人冷漠极致的面庞。
虽然裴川没有打她，可是这双威胁的眸子让她整个人打着极致的冷颤。
更可怕。
“……没什么。”傅酒吞了下口水。
裴川见她唇瓣红肿，脸色却苍白，把烟头随手碾在旁边，自然懒散的伸长手臂，一把捞起傅酒，直接把人拎到怀里，低声道：“你受伤了，我看看。”
“不……不用！”傅酒已经回过神来，她用力挣脱开他的手，身子朝后滚落下去，险些摔倒在地上，跪在地上的腿重新站起来，抱着仅有的遮羞布，摇摇晃晃朝外走去，“我去……我去洗澡。”
“之前不是已经洗过了吗？”
裴川走在她身后，眉宇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沉着脸下床，从床头扯过之前包裹过的浴巾胡乱裹在她身上。
“我不用你管！”
她一把推搡开裴川，疼得肺腑都跟着流泪，直接蹲在地上，蜷缩着痛哭出声。
裴川第一次看见如此脆弱的傅酒。
似乎这种脆弱和无助就不该存在骄傲的傅酒身上。
她平时总是倔强，可此时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裴川，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我根本就不想知道你的秘密，就算你想报复我，你凭什么拿我当尹子衿的牺牲品？”
“你不爱我，就可以随意不当人了？”
她心口坠痛，如同千万根针扎在上面一般。
她知道当年的自己做错了事，可为什么代价要这么惨重？
赔上她一个不行，为什么还要用她的家人去承担。
傅酒心里渐渐泛起恨意，当初就应该选择嫁给景初……
有过景初幼年的细心呵护，和傅酒如同掌上明珠的宠爱，还有全华城第一名媛的称号，傅酒从来都没有吃过苦，受过痛。
可是和裴川结婚后，就尝尽了一辈子都没有过的苦。
受过了非人的痛。
男人听着她哭诉发泄，眼泪不断的掉下来，什么都没说，直起身体，随意披上了浴袍走进了浴室。
五分钟后，男人面无表情把傅酒打横抱到浴缸边上，放入已经调试好的水缸旁边，嗓音低沉的开口：“水好了，进去洗。”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手扶住她的手臂，半蹲身体防止她从水里滑下去。
“还不快点洗？”见傅酒不动，眉目紧蹙，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没入到温水里。
看起来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男人拧起眉头，轻叹气了一声：“不洗是想和我再来一次？”
“我……”傅酒脑海中炸裂了一下，眼瞧见赤果的胸膛朝水中压进来，慌乱挣扎：“我疼，你不能这么做！裴川，你已经拿我练过手了，你可以去找尹子衿，不要碰我！”
饶是再睿智的男人听到女人说这种话，再云淡风轻的面庞瞬间如同黑云压境。
他明白傅酒刚才口中的‘秘密’是指什么了。
说他不行。
男人的筋骨分明，三十年来从来有过的挫败感和愤怒感带着逼迫式的气压朝女人压来，他深沉的眼眸裹在女人身上，喉结滚动了下，觉得从未被这么蔑视，心里泛起极致的冷意，却又不能对着女人发泄。
如果他在强迫要她，好像真的在证明什么。
傅酒肩膀颤抖，渐渐收拾好了情绪，余光扫到男人黑沉的面庞，觉得裴川如今如同一头饿狼在紧紧盯住自己的猎物，再靠近一点，就能一头吞了，而且还是连骨头都不剩下的那种，心头委屈的再次上来，想要掰开男人的手腕，却虚弱又小心翼翼的拽住男人的胳膊。
“裴先生。”
声音开口是一如既往的倔强。
就连水中的脊背都变得笔直。
好似刚才哭过委屈，说心里话的人不是她。
她抬起头：“景初和你我没有关系，他刚从国外回来，一丁点都不知道我们的事，所以至始至终你对我的报复都和景初无关，希望裴先生能和景初正常合作，而不是对付他。”
男人垂手看着她，呼吸很沉，但逐渐变得清冷。
傅酒不知道经历了一分钟还是几分钟，久到水都变得越来越凉，侵入傅酒的骨髓里。
她崩溃的理智在逐渐变得清醒。
慢慢回忆起着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有些后怕景初上门，裴川真的会杀了他。
傅酒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一切都是我对不起你，裴先生，你为了尹小姐，怎么报复我都没关系。”
“给你十分钟，洗好澡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男人阴孑的眸子扫了她几眼，抽出手腕转身离开了浴室。
看着关上的浴室门，傅酒心头猛松一口气，这是放过她了吗？
还是放过景初？
裴川走出浴室，靠在浴室的门上，抬起头揉了揉眉心。
他拿起一支烟走到阳台，任由冷风凌迟着他的肌肤，又感受到暴雨打在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但左心房的位置此时此刻传来阵阵轰隆隆声响，从心底搅乱着他不该有的情绪。
一丝丝烟味夹杂着男人独有的沉木味，随风消散着。
两道车闪从楼下映入眼帘，随即就见到一辆飞速行驶的幻影朝华川别墅门口猛地冲进来，狠狠撞着栏杆。
他邪邪的勾了下。
“来了啊……”
傅酒花了几分钟洗澡出来，她理解了男人刚才的情绪，然后就看见男人正靠在阳台边抽烟，青白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颊，看上去还是带着冷凝的阴沉。
她走过去，头发还滴着水，温润的开口：“裴先生，我洗好了，您有什么话和我说。”
裴川掐灭了烟头，淡淡瞥了她一眼，顺手关上阳台的玻璃门，挡住所有的风雨声：“我去叫家庭医生。”
傅酒唇瓣被咬得泛白，她忙拽住他的手臂，又咬得倒抽一口凉气：“……不，不用。裴先生，第一次……第一次都会有些痛，不用去找医生，我休息一下就好。”
裴川眼眸深邃了下来，见她眉眼坚持，无辜的看向他，笔直修长的小腿在打着颤抖，轻笑了一声。
还好……
他叹了口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