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璃从侧妃院子出来，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踱步回去，满目游廊的景象驱散了她心头的团云。
她前脚回了念暮阁，后脚张侧妃的人就到了。
眼前一身鹅黄色长裙的丫鬟，模样清秀，眼中却是浓浓的傲慢。
江暮璃鬼使神差的想到祝凌仪。
“江姑娘是吧，我家侧妃娘娘叫你今夜去后院凉亭一见，侧妃爱赏月，到时候可千万别迟到了。”
丫鬟说完，一扭身便踏出了房门。
江暮璃摸了摸肚子，峨眉紧皱。
“果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怕是逃不掉了。
她目光落在大门外，阳光正浓，一片金黄色，亮的有些刺眼，墙角下的嫩牙有些萎靡。
一山不容二虎，她虽不在王妃之位，但终究是碍了她的眼，更何况她还怀着萧允言的孩子，换作任何一个有手腕的女子，怕都容不下她。
不止是她，还有她的孩子。
等夜幕降临，江暮璃披了一件披风，缓缓的朝凉亭走去。
“江小姐来的真早，今日月圆，可是赏月的好时机，这儿有新鲜的水果和江南的酒水，过来尝尝？”
江暮璃远远的就瞧见她坐在凉亭下，头上钗环摇曳，银色的月光下更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这分明是个难得的美人。
她拾阶而上，听得她改了对自己的称呼，自然明白她对自己的态度。
“见过侧妃娘娘。”
她艰难的行了一礼，直起腰身，却未径直坐下。
显然，张侧妃对她的识趣十分满意。
“坐吧。”
她应了一声，便扶着桌沿坐下，方坐定，便听得张侧妃阴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王爷对你早已没了兴趣，王府不是你的归处。”
单刀直入，倒是江暮璃不曾想到的。
“侧妃说的是。”她顺着她话头应下，心里却反复揉捏着她的那句话。
萧允言早就对她没了兴趣。
是吧，否则他怎么会欢喜的迎娶新人，否则他怎么会对她不闻不问，否则他怎么会亲口说她不是他的王妃。
“他早就不爱你了，江暮璃，不要再心存幻想！”
张侧妃忽然站了起来，身影被月光拉长，正好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江暮璃下意识护住肚子，皮笑肉不笑的道：“侧妃多虑了，我早就认清了，如今，是王爷不肯让我走。”
对面的女人峨眉微蹙，似乎在思量她这话的真假，良久，才收敛了周身的戾气，淡淡的道：“那你还爱王爷吗？”
江暮璃笑了笑，道：“侧妃说笑了，暮璃是个死了一次的人，情爱早已不是我所求的。”
张侧妃又道：“这么说，你不在乎王爷，也不爱他了？”
江暮璃看着她细细勾画的眉眼，一字一句的道：“是的，我不爱他了，也不在乎他了。”她又顿了顿，目光偏向黑漆漆的湖面，“我早就已经放下了。”
抛开血海深仇的鸿沟，她也无法原谅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对面的女人忽然笑了起来，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满是得逞的意味：“是吗？那可真好。”
她不明所以，直到身后刮来一道劲风，伴随着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下。
“江暮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