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年书屋 > 其他小说 > 秦卿楚子谦 > 第8章 洞房花烛夜
芙蓉帐暖,红烛摇曳,秦卿缓缓睁开双眼,入眼便是这旖旎光景。

察觉到身旁有陌生的体温,秦卿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边人亦未熟睡,紧跟着也坐了起来。

“宁王殿下?”

秦卿侧头打量,那人身上的婚服还未换下,艳红的颜色为他苍白的脸色增添

“不必如此客气,可以直接唤我名字。”宁王轻声说着,气息虚弱地让人心疼。

秦卿尴尬地望着他,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

“楚子仁,字承熙。”他温和地对她微笑,轻声问,“不知可否有幸知夫人芳名?”

秦卿望着静静等待的楚子仁,双眼中萌生的丝丝期待,深深灼伤她的心。

一个高高在上坐拥荣华富贵的王爷,却因病痛折磨受尽苦楚。本已万念俱灰的他,却又因“妙手神医”的名号,悄然萌生新的希望,连他自己都不敢奢望的希望。

即便他亲耳听到她要悔婚的话语,此刻仍旧亲昵地唤着她“夫人”。

只可惜,她并不是他满心期盼的那个人。她只是个冒牌货,并没有妙手回春的医术,只有一双能看见他满身痛苦的眼睛。

“秦卿。”她实在不忍,连一个名字都不告知,启唇轻道。

“秦卿?此卿为何卿?”楚子仁微微皱眉,眉眼完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等不到秦卿的回答,他又轻声呢喃道:“惟愿此卿乃吾之卿也!”

秦卿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他,默默别开了眼,望向窗外。

此时,天已彻底黑了下来,窗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见到窗边桌上,红烛嘶嘶燃烧,鲜红的烛泪若鲜血顺着烛台淌下,然后凝结成花。

对着满屋喜庆的摆饰,秦卿想着:如果他们的相遇不是这般的无可奈何,这位温润如玉的男子,或许会是她的一个好归宿。

只可惜,现实是:他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成不了她今生的依靠;她是个冒牌的假神医,成不了她命中注定的良药。他在心中希冀着她能够治愈他多年的重病以获新生时,她在心中盘算着待他死后独享宁王府富贵权势的可能性有多大。

秦卿此刻想的就是这么现实,她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立足,伺机寻找回去的方法,宁王妃的头衔,宁王府的权势,是她唾手可得的便利,如何能放弃?

“夜已深,乃洞房花烛之吉时。”顺着秦卿的目光,楚子仁出言提醒。

秦卿恍若未闻,默默岔开话题:“你病了多久了?”

这是今晚秦卿第一次主动询问,问的却是楚子仁最不愿提及的事。

“十几年了吧。”楚子仁淡淡答道,目光无神望着远处,仿佛是在回忆,回忆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事。

楚子仁以为秦卿接下来会问自己的病况,谁料她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用着比寒风还要清冷的声音,说着直戳他痛处的话:“十几年了,宫中众多太医,南楚各方名医,想必都已为你诊治过。你的病情,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你真的认为,我,就是那个能救你的人吗?”秦卿望着楚子仁渐渐变得黯淡的双眸,一字一句问道。

秦卿自己也不清楚,顶着妙手神医名号的她,在对楚子仁的病情做任何尝试之前,要说这一番伤人的话,硬生生毁灭他心中的希望。即便,她深知,这三言两句斩断的,是他的生机,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或许,她觉得他已经够可怜的了,不想再以欺骗来伤害他。

“咳咳,咳咳……”

秦卿的话,每一个字都如啐了毒的利箭,狠狠扎进他心里。心绪波动,楚子仁又咳嗽了起来,每一口都带着鲜红的血。看在秦卿眼里,甚是刺目。

那一方锦帕已被鲜血浸染,楚子仁咳血咳得三魂七魄都快咳出来了,秦卿却愣愣地坐在旁边,一动不动,不知道该怎么办。

良久,秦卿才意识到她应该做些什么,这才凑上去轻拍楚子仁的后背,从上而下轻推,慢慢为他顺气,就像对待普通咳嗽的人一样,没有任何身为神医该有的措施。

她不想嫁他的决定早已言明!

她不想救他的意图何其明显!

又过了好一阵儿,楚子仁咳得没什么血能咳出来后,慢慢停了下来。秦卿望着他周身斑斓的血迹,只觉触目惊心。

“被吓坏了吧。”楚子仁虚弱地扯出一丝苦笑,安慰秦卿,“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血都咳出来后,就结束了。”

秦卿听着楚子仁无奈的自嘲,不由扪心反问:等待他的了结,究竟是生,还是死?

“我相信,你就是那个能救我的人。”在秦卿怔愣之中,楚子仁缓缓启唇,回答了她之前的反问,“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都没有遇见你,阿卿!”

秦卿听着那一句饱含深情的“阿卿”,只觉烛光好晃眼,双眸隐隐变得模糊。

她怀着满腔感动不敢去看他,却仍旧无法理解,这古代的人,是如何做到,仅因一个“妙手神医”的名号,就将生死交托?又是如何甘愿,仅因一纸婚约,就将满腔深情倾注?

“那么,很高兴遇见你,承熙。”

秦卿抬起头,对着楚子仁发自内心的莞尔一笑。

既然你甘愿将生死交托,那么,我们不妨来赌一把,究竟,是生,还是死?

“从明天开始,我会尝试着为你配药。但能不能治好,全看你自己的造化。”秦卿静静说道,事先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我相信你!”楚子仁回以淡淡浅笑。

两人说定后,秦卿径自挪到床边,在楚子仁的注视下,穿好鞋,起身。

“这么晚,你要去哪里?”楚子仁疑惑询问。

“念在你是病号的份上,我睡地上。”秦卿利索地收拾床上的被子,开始打地铺。

“你不必如此,免得惹人怀疑。”楚子仁一把抓住秦卿的手,眼眸低垂,轻声建议,“这里有两床锦被,我们各自为界即可。”

秦卿挑眸睥了楚子仁一眼,没说话。

他这话说的,好像他绝对不会碰她一样,完全就是对她个人魅力的侮辱。

“我怕我自己把持不住,整夜难以安寝,多难受呀。”秦卿如此解释,执意要分开睡。

有楚子谦那么一个弟弟在前,秦卿还真是不敢相信这位仁兄的人品。

“阿卿。”

楚子仁还想再劝,突然听闻屋顶上传来剧烈的打斗声和追赶的脚步声,两人都愣住。

“这里不是王府吗?为什么还这么不安全?”秦卿浑身神经绷紧,第一反应就觉得这些人是冲着她来这一路从越国边界沵凉镇到陵安城,各种刺杀袭击不断,秦卿日日提心吊胆,没想到进了王府还不让人消停。

“王府守卫森严,重兵把守,怎会容贼人闯入?”楚子仁面色凝重,掀开搭在身上的锦被,起身欲去问个清楚。

恰巧,锦被的另一角因之前的折腾被秦卿踩在脚下,楚子仁突然一扯,秦卿失去落脚点,整个人迎面向楚子仁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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