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清早的，寒气重，王爷怎么开着窗户？”
秦卿走进去，只见楚子仁已然起身了，正端坐在窗边的书桌前翻阅文书。
两扇窗户大开，还有寒风吹进来。
秦卿将药碗放到一边的桌上，忙走过去关窗户。
楚子仁也没阻扰，望着秦卿为自己担忧忙碌的身影，心里甜滋滋的，嘴角向上轻扬，如春风拂面带起的涟漪。
秦卿转过身来，竟然见楚子仁一脸开心得笑着，不由瞪了他一眼。
楚子仁当即便像犯了错的小孩子，焦急地开口解释：“我感觉这几日身子硬朗了许多，想着吹吹小风应该扛得住。”
“可这不是小风，是寒风。”秦卿沉声说道，一只手给楚子仁号脉，另一只手去摸他额头的温度。
还好，温度很正常，并没有发热的迹象。
“王爷的身体确实在满满恢复，但仍旧要注意，免得复返，功亏一篑。”
诊脉完毕，秦卿一边给楚子仁喂药，一边叮嘱。
楚子仁沉声应下，这些话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但从秦卿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从未厌烦过，只因她字里行间全是对他的关心。
“王爷这么早就起来看奏文，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秦卿瞥了眼散落在桌上的纸张，随口问道。
秦卿问起公事，楚子仁也不避讳。想了一下，还是打算告诉她。
“关于王府刺客一事，三弟今日一早送来书信，说是有了消息。”
“刺客抓到了吗？”秦卿闻言很是激动，一脸如释重负的神情。
担心刺客再闯入府中，她这几日，一定都没有睡好吧。
楚子仁思及此，愧疚之情便油然而起，“阿卿，是我无能，住在王府还每日担惊受怕。”
“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秦卿不由皱眉，为何什么事都能勾起楚子仁的满心愧疚。
楚子仁因为缠绵病榻，确实有很多事无能为力。但，这并不是他的错呀。
更何况，他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呀！
“若非王爷命人加强王府守卫，让刺客无机可乘，我这几日，又怎能睡得这么舒服？”秦卿劝解道。
“阿卿，你不必安慰我。我虽在房内养病，鲜少出去，但事实如何，我还是清楚的。”
身为夫君，他却无法护她周全。甚至调查的事还要假手于人，他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王爷，此事真的不怪你。”秦卿深深望了楚子仁一眼，继续往下说，“闯入王府的刺客，本就是冲着我来的。之前因为担心影响王爷养病，我一直不敢告诉王爷。但现在三弟已经抓到了刺客，说出来也无妨。”
秦卿抬眼偷偷打量了楚子仁一眼，确认没有异常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刺客并不是单纯冲着王府来的，早在楚越边境的沵凉镇，刺客便盯上了我们。一路从越国到南楚，经历了好几次刺杀，亏得靖王殿下英勇，我才能顺利抵达陵安城。我虽不知道刺客为何一直针对我，但确实是我拖累了王府，害得王爷心忧这么多日。其实，真正该道歉的，应该是我。”
“阿卿，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秦卿正要躬身向楚子仁行礼道歉，楚子仁便忙扶住她。
话虽如此说，但两人之间相处时，一向是客气得仿佛初见之宾，让人好不尴尬。
“靖王殿下的书信中，可有提及刺客的目的？为何他们非要追杀我呢？从越国一直追到王府，还是不肯罢休。”
秦卿眉头紧紧蹙着，她纵使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为什么。
“书信里没有说，可能是刚刚抓到人，还没开始审问。不过我相信三弟，很快就会问出来的。毕竟，这一路而来的刺杀，他也深受其害。”
不想让秦卿继续担忧，楚子仁并没有告诉她，刺客还没有抓到，目前只是掌握了大部分的线索。
“阿卿，不管是因为什么，你放心，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楚子仁缓缓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柔地从她眉宇间抚过，将她紧皱的眉头抚平，柔声说道，“只要你在王府一日，只要我活一日，便会护你一日周全！”
楚子仁不敢贸然地说出“护你一生”的承诺，却愿用他时日不多的余生，去护她每一日的周全。
这是他，能给她的承诺！
“承熙！”
脑海中回响着楚子仁简短而朴实的承诺，不禁鼻子一酸，眼泪不知不觉已盈满眼眶。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掌，缓缓启唇，千言万语的感动与感谢却只汇聚出这一句呼唤。
只要我活一日，便会护你一日周全！
虽然她从不奢望楚子仁为她做些什么，但当她听见，一个人愿意把他生命的每一天都交给她的时候，她没办法不去感动。
秦卿总觉得该回应些什么，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思虑良久，才缓缓启唇，开口说道。
“承熙，我不要你日日保护我，只求你健健康康地活着，一年又一年，直到沧海桑田，直到地老天荒！”
沧海桑田！
地老天荒！
对他而言，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存在。
当这两个词从秦卿嘴中说出来的时候，楚子仁却深深信服，向往着那美好的愿景。
“好，我答应你！沧海桑田，地老天荒！”楚子仁启唇，柔声回应，声音穿透层层肌肤与血肉，深深烙印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我一会儿要去三弟那边一趟，问下具体的情况。”
楚子仁欲出府，将具体情况向她说明，免得她担心。
“嗯，让折弦陪着你一起。”秦卿并没有阻拦，只是嘱咐他路上小心。
既然刺客已经抓到了，也是该让楚子仁去见见。楚子谦只派人传了书信，并没有亲自过来，说明他一时抽不开身，极有可能正在审问。
终于不用再日夜担心，秦卿只觉一身轻松，隐隐还有些期待，期待着刺客的口供呈给皇上之后，他会怎样决断呢？
“折弦，今日可有发生何事？”出府的时候，楚子仁主动询问折弦。
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秦卿怎么会突然这么主动，向他坦露送亲途中的刺杀！
折弦一听，心中都大叫不妙，他已经尽可能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王爷察觉。
“嗯？”
楚子仁一看折弦心虚地表情，便知道他心中瞒着事。
“就是府里下人们在传一些王妃的谣言。”在楚子仁的气势压迫下，折弦缓缓说。
“什么谣言？”
“说王妃在府内私会男子之类的……”折弦支支吾吾说道。
楚子仁闻言，一张脸顿时变得铁青。
竟敢编造这等谣言，她们真是胆大包天，要造反了！
“回府后一个个去查，凡是编造散布谣言者，全都寻个由头，逐出王府！”沉默片刻，楚子仁吩咐。
“那暖心阁的人呢？”折弦追问。
“一视同仁！”楚子仁冷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