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枝剜了他一眼:“你们家主子不是也不登我的门吗?”

宋福被她瞪得没脾气,忙着引着她入了后院偏殿,鹿知山听见外头动静,从里头出来,站在门里,看着少女一步步走向自己。

“冻坏了吧?”鹿知山含笑问,一边伸手帮穆南枝脱下了厚重的大氅,交到了宋福手里,宋福躬身退下了。

“十冬腊月的,哪有不冷的?”穆南枝原本憋着一肚子的火,但这时候瞧鹿知山的腿脚竟比以前灵活了不少,心下高兴,也不恼了,忙得跟着鹿知山进了偏殿,“不过再冷也不怕,表哥送的狐皮都是最好的,做得大氅也最暖和了。”

两人坐在软塌上,穆南枝脱了鞋盘腿坐着,她不大喜欢在膳房里硬邦邦的圈椅,就喜欢这么懒洋洋地靠着软塌上坐着,鹿知山似乎也发现了,所以每每她过来,也都在偏殿或是暖阁里用膳。

鹿知山打量着穆南枝白皙粉嫩的脸,笑着道:“这冷不丁地不戴人皮面具了,我瞧着竟不大习惯。”

穆南枝捧着自己的脸,朝前趴了趴,对上鹿知山的眼:“那表哥就多看看,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鹿知山伸手刮了刮穆南枝圆翘翘的鼻头:“鬼机灵。”

“我让吉祥送来的药膏表哥可有用吗?”穆南枝夹了块粉蒸肉问他,“我瞧着你的腿比去年好了不少。”

鹿知山道:“一直都在用,让囡囡费心了。”

“还是大荔的粉蒸肉好吃,北狄做的粉蒸肉我一口都吃不下,味道怪怪的,”穆南枝放下筷子感慨道,“我总是抱怨大荔的牛乳茶不地道,但是这一次回了北狄,喝那边的牛乳茶,我又觉得太腥膻了,总觉得和小时候喝得味道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怪异,总是在心里挥之不去。”

鹿知山也放下了筷子,靠着软枕,缓声道:“去南境前,我最怕虚度光阴,恨不得把一个时辰掰成三个时辰用,从早到晚,读书、练字、习武,不让一日闲过,但是从南境回来之后,我发现其实闲下来也挺好,从前看不透的想不通的,闲下来静下心也都看透了想通了。”

穆南枝撑着脸看鹿知山:“那表哥都看透了什么?又想通了什么?”

鹿知山抿唇一笑:“囡囡有心事。”

穆南枝一怔:“那表哥能猜出来是什么心事吗?”

鹿知山缓声道:“囡囡去北狄这一趟,看到了不该看的,也听到了不该听的。”

穆南枝的脸蓦地一僵:“表哥,你都知道了。”

“皇姑修书一封给我,让我好生劝劝你。”鹿知山道。

穆南枝戳着碗里的粉蒸肉,闷闷道:“那表哥打算怎么劝我?你也觉得我放肆狂狈不明事理吗?”

“囡囡不爱吃北狄的粉蒸肉,以后不吃就是了,喝不惯北狄的牛乳茶,也不用勉强自己,能随性而为才是大福气,”鹿知山从穆南枝手中取下了筷子,拿了帕子给她擦手,一边温声道,“囡囡既是不想看的,不想听的,那囡囡就捂上眼睛,堵住耳朵,不听不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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