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日方不死将莫非与章语默带到那洞口,便一个人回去了。章语默和莫非便只好在那洞里过一晚上,莫非心下有些着急,道:“喻墨,我们这样一路跟来,李姑娘和江兄倒是不一定找得到我们呐!”

章语默问道:“这一路上你可有给他们留下记号?”

莫非道:“虽然有,但是后来上了山却是不好留了,我那九棵树那里倒是留了些线索,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发现,若是他们发现不了的话,要进来恐怕也是难得很,这个地方建得如此刁钻,要找到实非难事。”

章语默想了想道:“或许找不到才是好事,这里光是进来的路就这样的奇怪,若是到了里面,指不定是如何一般样子,若是我们四个人都死在这里倒是可惜了,我们两个人拿不到的东西,加上他们两个也不见得就可以。”

莫非自然知道章语默的想法,但觉得她未免太悲观了,便笑道:“你如何讲的我们跟荆轲一般?易水风寒尚吹不到我们这里呢!”

章语默也忍不住微微一笑,道:“那好吧!咱们就既来之则安之好了。”

莫非也微笑道:“我们就来个明日事归明日,当下该是好好休息一晚。”说罢,从包袱里将早上带出来的干粮拿出来,道:“吃饱了再睡。”

喻墨笑道:“你可是已经想到了我们会被困在外面方带了这样许多干粮。”

莫非道:“我可没有想到,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正说着话,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章语默和莫非俱是一惊,两人使了个眼色,往那洞口边上站定,不一会儿,果然有两个人提着东西了走过来,那两人走到洞口,伸头向里面看了看,神情都是一愣,随即便走了进来,章语默和莫非立即一人一边将两人制住。那两人立刻便不敢动了。

莫非问道:“你们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是不是方圆庄的人?”

那两人看着莫非和章语默却是不语,其中有一个人,抬起手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嘴巴,摇了摇手,莫非一见,立刻放开了那人,对章语默道:“将他放开罢!他们是又聋又哑的。”

章语默一惊,立刻松开了手,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莫非却没答话,抬手指了指外面,示意他们出去,那两个人一见,点了点头,却并不走,反而往洞里来了。两人走到一块大石前,都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大石上,章语默和莫非这才看清,竟然是些饭菜。不由都是一愣,那两人将东西放好也不逗留,径自往外走去。

莫非道:“看来这是那方不死送来的。”

章语默道:“方不死说她在家里没有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难道就是因为此?”

莫非道:“若她家里都是这样的人,岂不真是没有说话的人,这样倒是奇怪的紧,看这样的排场,她家里的仆人定然是不少的,难不成她家里所有的仆人都是这样又聋又哑不成?”

章语默摇了摇头,道:“这如何得知,我们只有明日去了方知道那里头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说着走到那大石边,道:“这饭菜倒是不错,菜蔬也都是时新的,难道他们还要经常下山采办这些东西不成?”

莫非一听,道:“你先不要动,让我先试试有没有毒。”

章语默点了点头道:“也好,这里实在是不可以掉以轻心,小心些也总是好的。”

莫非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晶莹剔透的粉末来,放在盘子的边上,半晌没看到有什么变化,放点了点头道:“没有毒,可以吃了。”

章语默不由好奇,道:“那是什么?如何试毒?”

莫非笑了笑道:“这是家师秘制的,是以昆仑山上独有的冰蟾碾碎加入其它东西一起制成的,若是对于人体无甚毒性的东西则依旧像原来一般,但若是遇上些毒物,就会变色,而这变色也是有不同的毒决定的。其实世人所知的用银针试毒,不过只能试出少部分的毒而已。”

章语默笑道:“这倒是个宝贝。”

莫非没有结果这话,笑笑道:“既然无毒,我们就好好地吃上一顿,再睡上一觉,其他事情待明日再说。”

是以两人便在那洞中过了一宿。

第二日,两人便一起往方不死说的方圆庄行去,一路都是用岩石堆砌的阶梯,两人此时心中都是一阵紧张,因此谁也没有说话,走了不到仅一刻钟的时间,便走到了阶梯的尽头,站在尽头处望过去,江枫和章语默都不由一阵心惊。

那长长的阶梯一路向上,到了尽头竟然是在一个悬崖边上,崖谷深不可测,在悬崖的对面隐隐的可以看到些楼宇的模样,只是隐在山雾间,看不甚清楚,崖谷两岸仅有一道由手臂粗的绳索结成的桥,绳索上铺有些三寸厚的木板。一阵风吹过,那桥竟然动了起来,让人看了不禁心生寒意。

章语默和莫非一见,心下都是一凛,要知道倘若走到半中央的时候,有人将这桥砍断,就算是插上翅膀也不见得就能够逃出生天,何况是两个人。

章语默不禁皱紧了眉头,道:“这样的地方我们如何过去?”

莫非沉吟不语,心下也甚是担忧,好半晌,方道:“算了,都走到了这一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且在这里等我,我先过去。”

章语默不语,莫非将背上的包袱交给章语默道:“这里面还有些吃食,若是我有什么不测,你就拿着这包袱下山去。”说着又顿了顿,“一路小心为上。”说完便一个人当先走上那桥,往对面行去,及至走上了这桥,才发现实际上也没有想象的那样不稳,原来这桥上的木板中间都有夹层,在木板的中心部位填上些重物,便使得这桥的稳定性大大的提高,是以这桥方不会左右摇摆的太厉害。

越往中间走,这桥就越容易摆动,莫非越来越小心的走过去,眼睛又要留神对面是否会有人突然出来施难,是以从那一头到这桥的中间,这一段短短的路程,莫非却走得异常吃力,直走到正中间,莫非几乎都可以感觉到脚底的晃动,突然一阵风吹过来,莫非一个重心不稳,刚要摆动,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转过身,却见章语默一语不发的站在身后。

莫非讶异问道:“喻墨,你”

章语默淡淡一笑道:“都到了这里再不过去,岂不可惜?”说着便将手从莫非的肩上拿开,又道:“莫大哥,这段路太不稳了,我们用轻功走过这一段。”

莫非一想,不由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来,道:“我一心想着保持平衡,却没想到这一层,你果然聪明。”

章语默道:“其实是你将这事情想得太难了,你只看到悬崖,而我只看到桥而已。”

莫非点了点头,忙提一口气,运起轻功向前掠去,稳稳地落在桥上,一转身,却见章语默已经过来,不由赞赏道:“喻墨,好轻功啊!”

章语默微微一笑道:“如何能跟莫大哥比。我们快些走吧!”

两人从吊桥上下来,便看到面前一个宏伟的牌坊,上书斗大的三个字方圆庄。却并没有围墙,唯把这牌坊作为大门。莫非和章语默一见心里不由安定不少,章语默道:“总算那方不死没有骗我们,这里果真是方圆庄。”

莫非点了点头,道:“但是却不代表我们能顺利拿到解药,里面还不知道到底是个多么凶险的所在呢!”

章语默点了点头道:“正如刚刚所说,既然已经来了,就再没回去的道理,好生小心些便是了。”

两人决意边走过那牌坊,往庄里走去。刚进庄子便是一片巨大的空地,地上都是用青石板和花岗岩雕成的,有的地方白色有的地方却是黑色,黑白错落倒是别致得紧,不似一般的庄园到处都是花花草草,就算是一流的园艺者修建的拿到这里一比也稍嫌俗气。空地后面便可以看到一片红的绿的植物,两旁都是些房屋,却也不是些精致的楼台,都是些白墙黑瓦的普通屋宇,隐隐的掩在那一丛丛的植物之间,更像是那诗里的意境。

章语默道:“这一般人的庄园进门断然不会是这个样子,或置一假山,或种一方奇花异草,又或者是建一栋房屋,反正便是想将庄里的情形掩个八九,好让人忍不住进去一探究竟,这里倒是独树一帜。”

莫非道:“如此看来这方圆庄的庄主定然也不是俗人,你看着布置既显文雅又不失大方,光着一大片的空地都是一盘棋一般,更是有趣得紧。”

章语默微微点了点头,笑道:“下棋弹琴多有诗意,若是此处再有些琴声鸟语我看我倒是会将这一番涉险给尽数忘却了。”

莫非刚欲答话,突然一惊,道:“喻墨,不对。”

章语默尚未明白,不由疑惑道:“什么不对?”

莫非抬头看了看四周,皱着眉道:“这里有些不对,你看这本是山林之中,鸟兽自然是不在少数,你看这里,除了风声却是一点儿其他的声音也闻不见,岂不是奇怪至极?”

章语默听他这样一说不由也留意一番,果然丝毫没有其他的声音,莫非又道:“你且看那里,走过这里便是那些房屋和一些树木,这样的地方断然不会没有声音,这其中必然是有些缘故。”

章语默道:“那依莫大哥看来,这是为何?”

莫非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暂时我也不知。”突然心中灵光一闪,拉起章语默的手直接往那牌坊上飞去,道:“我们先上去看看再说。”

章语默明白他的意思,两人一起站上那高高的牌坊,往下望去,果然那一大块空地便如一个巨大的棋盘一般出现在两人眼前,棋盘上黑白两子却并不像是在对弈一般,只是按照一种奇怪的形状在排列着。

章语默见状不由皱紧了眉,道:“莫大哥,我瞧着棋却是走不通的呀!”

莫非摇了摇头,道:“这不是一局棋,只是用棋盘的样子摆出来的图案而已。我想玄机就应该在这棋盘上的图案里,但是这图案太奇怪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章语默也是低头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图案,只见那白字和黑子像是互相依偎一般,相互缠绕,有白子的地方旁边必然有一枚黑子,像是两条龙在云中翻腾嬉戏一般。只是走的路线却是丝毫没有规律可言。

莫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这其中到底要说的是什么?难道这些棋格下面都有机关暗器不成?”有放眼往四周看去,这大棋盘的四周都有一些石头雕刻的灯奴,里头也都有蜡烛,看上去像是天天都有人点着一般。莫非心中更是不解,这样一个天天都有人生活的地方如何却连一点响动也听不到。

那棋盘之外却是一些普通的丝毫没有雕刻过的普通岩石,这样看上去也不像是有可能装有机关。另外在四处放眼望去却是一点儿也没有特别之处。那棋盘后方的庄园就像是画中的一般,立在那里像是丝毫不理外头的世界。莫非不由暗暗称奇,在这样的地方竟然能够营造出这样的环境,可见那造这庄子之人也是胸中之城府却也绝非等闲。

正四处打量着,章语默突然开口道:“莫大哥,你看!”

莫非回过神,见章语默正出神地看着那棋盘,只是那棋盘和刚刚并无区别,便问道:“喻墨,你发现了什么?”

章语默道:“莫大哥,你将那白子和黑子拆开来看。”

莫非不解其意,但依旧如她所言又将棋盘仔细再看了一遍,章语默道:“这棋盘上的白子所走的路线均是弯的,丝毫没有棱角,而那黑子走的均是直的,半分弧度也没有。”

莫非再定睛一看,果真如此,不由叫道:“天哪,我只道这棋盘的格局丝毫没有规律,却不想其中竟然是这样的,你是如何发现的?”

章语默道:“起初我也是不知道的,只因我们站的地方还不够高,不能将这整个棋盘的所有棋势尽收眼底,我们就会不知不觉的只看到一部分,而这样看过去,我们便只能看得出这白子和黑子是相互纠缠不清的,但是我看了良久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刚刚偶然看到相邻的两个白子都是在一个格子的对角位子上,而两个黑子都是在同一边上,再看附近的子也是如此,心下便想,若是这一整局的字都是这样,那又该如何,这才看清。”

莫非低头不语,片刻方道:“现在我们发现了这个规律又当如何?”

章语默笑道:“莫大哥莫是忘了这方圆庄庄主的名字?”

莫非道:“昨天方不死说她的父亲名字叫做方不圆,这方不圆”

章语默笑道:“这方不圆便是帮我们进装的的钥匙。”

莫非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按照黑色的棋子走?”

章语默神色突然变得有些认真,道:“我想这方圆庄的庄主方不圆定然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取名叫方不圆,已是奇怪,看来不会是他原来的名字,而且他跟不死说绝对不要教朋友,朋友都是互相陷害的。这都表示他定然是经历过什么事情的,而且你看这里,下围棋时黑者为尊,他的名字明显是暗含这黑子的意思,那那个害他如此的人定然是在下的,或者说方不圆自己将他看作是在下的人。”

莫非点了点头,道:“你的猜测却是有理,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应当先进到方圆庄再说。”

章语默点了点头道:“莫大哥,你看那东北角上,有一个缺口,无论是白子还是黑子,若是将那一个角落填满,那么都是一个封闭的图形,这条路看似是从牌坊下开始的,实际上却是从那东北角上开始的。”

莫非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绕到那东北角上方走上这棋盘?”

章语默想了想,却道:“不,莫大哥,我们还是得从这牌坊下走起。”

莫非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章语默道:“这方不圆虽然为人奇怪,但是却也是一个知礼守礼的人,从方不死昨天晚上吩咐人送吃食过来就可以知道。我们作为冒昧来访的客人,怎可对主人家无礼径自从旁门进庄?”

莫非道:“若是这样我们如何将这黑子走完?”章语默微微一笑道:“莫大哥,我们难道不能走上两遍么?我看这里最大的难关便是在这里,这棋子下面定然是有机关的,有的子需要踩上两遍,有的子只需踩上一遍,还有的子根本就踩不得,否则粉身碎骨,另外肯定也有些是踩了没有关系的,而且我们须得同时踏上去。看这样子,这里并不是真正的方圆庄,或者说并不是方圆庄的正地。”

莫非道:“那我们便只能走那黑子?这些砖都是奇大的,若是没有武功之人,一步根本就跨不过去。”

章语默点了点头,道:“好在这些对我们来说倒还算不得什么难事,我们这就下去吧!”正想下去,章语默突然发现什么道:“莫大哥,等等。”

莫非又是一惊,道:“怎么了?”

章语默道:“先别下去,你看那黑子一路的走向,是有规律的,竖直走四步,在横向走三步,在竖向走两步,再横向走一步,如此循环,到了那东北角上的缺口倒是刚好合成一个封闭的图形,那白子不过是依着黑子的走向所走的。”

莫非道:“所以我们将黑子走完之后也得要按照这个规律去走?”

章语默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看那入口的地方才是真正凶险的所在,那几步却是要慎之又慎的。所以我们现在当真是要看清那下面的构造。”

两人再仔细看了看下面的格局,终于一同落在了牌坊下面,互相望了一眼,点了点头,莫非抓起章语默的手道:“我们现在就过去。”

此时正是紧要的关头,章语默也不多话,便和莫非两人一同走上了第一颗黑子上,随即又同时运气轻功踏上第二块,果然觉得那黑子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牢固,脚下可以感觉到微微的震动。两人也不多做逗留,径直往第三块飞去,如此很快便走到了那东北角上,这时黑棋的这一条线已经断了,还有一些尚未踏到,二人便又折回原来的路,果然当第二次踏上原来走过的黑子上时,脚下的感觉又是不同。两人再也不敢大意,一步一步的按照原来的计划走过来。

终于第二次踏上了那黑子连成的线的断口处,章语默和莫非都微微舒了一口气,便往那没有黑白子的地方踏去,走了三步,依然正常,心中不由欢喜。

当踏上倒数的时候,两人都不禁放松下来,突然章语默脚下一滑,径自往后倒去,莫非一见,忙拉住她往后跃去,章语默一惊,手上使力将莫非往前推去,同时大声道:“快上最后一块。”

莫非顿时知道她的意思,奋力往前跃去,同时甩出一条长鞭抛给章语默,但此时章语默却已经踏上了那后头的一块砖上。见莫非抛过来的鞭子忙伸手接过,正在这时,原本在章语默四周好好的砖块突然掀开飞出一支支短箭来,直接射向章语默,莫非心下一惊,忙将长鞭往回收,章语默脚下一用力就要借势飞过去,突然脚下一松,原来她踏的那一块砖下面竟然是空的,莫非飞上往上借势用身体卷住长鞭,将章语默待出那坑,此时,那些短箭已经像是下雨一般网章语默头上飞来,章语默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软剑,纷纷格挡,同时莫非将她往外拉去,眼见就出去了,突然背后飞来一直短箭,章语默依然腾不出手来将它打落,“嗖”地一声便钉入了章语默的右肩,这时莫非也将章语默拉了出来,两人一块踏上那最后一块砖上,才一踏上去,突然感觉一个不稳,那砖竟然直接往下滑去,章语默便和莫非一同往那下面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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