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无伦次，老爷子却配合的点点头，“嗯，只要有灵儿在，爷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着又苦涩道，“终究是我们顾家对不起你。”
邱灵儿根本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自始至终没有提一句有关顾泽言的话，他精力不济，很快就睡了过去。
邱灵儿动作轻缓地带上门走出去，一眼便看到了靠在走廊上的顾泽言。
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是睡衣，看着竟然和记忆中的某些画面重叠在一起。
“谢谢你。”顾泽言突然毫无预兆的开口说道。
邱灵儿双眼红肿，鼻尖也通红，听到顾泽言的话，她摇摇头，“爷爷对我很好。”
言下之意就是，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不用道谢。
顾泽言眼神看着脚下的地板，执着道：“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还是谢谢你。”
邱灵儿这才发现顾泽言身上弥漫着说不出的颓丧感，老爷子出事，心中最难过的非顾泽言莫属。
他们都是血脉亲缘淡薄的人，邱灵儿在世上早就没有亲人了，而顾泽言，除了老爷子之外，他又哪里来的亲人？多的只是想要从他身上吸血的吸血鬼。
“邱灵儿，我们谈谈吧。”顾泽言抬头说道。
深夜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显得有些清寒。
王妈找了一件邱灵儿以前的外套给她披上，此时院子里只剩下了她和顾泽言两个人。
大概是老爷子让邱灵儿整个人都软化了下来，那些刻意伪装起来的棱角，此刻也卸的干干净净。
邱灵儿脸上没了白天的妆容，顾泽言多看了两眼，莫名觉得顺眼。
四月初的天气还带着透骨的凉意，顾泽言却穿着单薄的睡衣，站的笔直。
他不知道从那里摸出来一根烟，挑眉看向了邱灵儿，意思很明显。
邱灵儿先是有些意外，然后不在意的点点头。
她记得顾泽言以前不抽烟的。
顾泽言站到背风处，保证烟雾吹不到邱灵儿那边，这才开口。
“对不起。”
他神情认真，邱灵儿看着他笑了，“顾泽言，你什么意思，？”
顾泽言神情明灭不定，也不看邱灵儿，只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怪我，甚至恨我，但是……“说到这里他猛地吸了一口烟，这才继续道，“如果我说当时我只是为了看看你的反应，你信吗？”
谁会想到，商场上叱诧风云的顾泽言，有一天会带着几分忐忑和紧张问一个女人，你信吗？
邱灵儿身上的外套有些掉了，奇怪的是，她的情绪竟然没有太大起伏，如果是今天之前，邱灵儿觉得自己大概会将身上的外套狠狠甩在顾泽言脸上。
但现在，邱灵儿只是紧了紧那件的衣服。
“信不信重要吗？”她问，“你无论说多少次对不起，都不会扭转已经发生过的事。”
眼前男人的脸色突然比月色还白了几分。
“顾泽言，我们的离婚手续还没办，找时间办了吧，我什么都不要，至于我们之间恩仇，另算。”
邱灵儿说的云淡风清，但是男人指间的烟却掉到了地上。
“你说，恩仇另算？”顾泽言问道。
邱灵儿没说话，脸上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她的云淡风轻，无疑是对男人最大的刺激。
“不可能！”顾泽言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邱灵儿也冷下了脸色，“顾泽言，你又何必呢？”
“我说的话你从来就没信过，你说何必？”顾泽言遇到她，总是能轻易被勾起火气。
邱灵儿却根本不在意他说的话，“我的生命里摆脱不了你的名字，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折磨。”
顾泽言脸色瞬间铁青，“那就继续折磨吧。想离婚，除非我死！”
“你……”
邱灵儿刚想说什么，话音突然被打断，“你们两个站外面冷不冷，我煮了甜汤进来喝一点吧。”王妈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她像是没看到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上来一把拉住邱灵儿的手，“进去吧。”
邱灵儿不好拒绝她的好意。
顾家的一切都还是她熟悉的样子，邱灵儿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突然胸口闷得说不出话来。
“来来来，尝尝王妈手艺有没有变好。”王妈一人手里塞了一碗，期待的看着他们。
邱灵儿尝了一口，没喝出什么味道，嘴里满是涩然。
“很好喝。”说完她将碗搁下，匆匆道，“王妈，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今晚就住这里吧。”王妈隐含期待的说道，顾泽言也抬起了头。
“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开车回家不安全，王妈收拾收拾，你今晚就睡这里，明天老爷子醒来了，你们再好好说话说话。”
王妈说的太过热切，邱灵儿却低下了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太晚了，不方便。”
一句话，成功将距离拉开。
她平时都是由伍家的司机接送，今晚因为太过着急，所以才自己开车过来。
邱灵儿对王妈抱歉一笑，“您多保重，我先走了。”
“别别，让阿泽送送你。”王妈一看留不住，急忙说道，手下则将顾泽言推了一把。
可是男人却一动不动，邱灵儿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了顾家的门口。
车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邱灵儿坐进车里，看向灯火通明的顾宅，几秒钟后，又匆匆收回目光。
王妈正追着她过来。
邱灵儿面对别人对她的好，总是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为了不让两个人尴尬，她飞快地发动了车子。
王妈看着车走远了，懊恼的拍了拍大腿，随即看到跟出来的顾泽言，略带责备的瞪了他一眼，“你也不留一下，这么晚了，万一人出事了怎么办？”
“她不想留下。”
王妈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路边的灯光给地上投射出光怪陆离的影子，邱灵儿这才意识到，身上的外套竟然忘了脱下来。
摸了摸袖子，邱灵儿放慢了车速，熟悉的烦躁感涌上心头。